“嗯……说得对。”
田安邦眼中隐隐流露出欣赏之意,“我同意你说的,每个人都在投资什么,慈善也好,公益也好,确实没有足够的社会效益,说难听点,这可能就是在白忙活,就像……”
他看向湖面:“我刚刚故意把那条鱼给扔了回去一样。”
曹一方狐疑的看着老头,深深的怀疑,这货明明是手残,却偏生要给自己找个高大上的理由。
“我想的很简单啊,我觉得我钓鱼钓的够多了,我吃的也够多了,我钓它不是为了吃它,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想钓鱼的念头……钓到了,满足了,吃不吃无所谓,干脆,放走了事。”
夕阳斜照,金黄的暖光铺展开去。
田安邦脸上终究还是有了老人的慈祥和悲悯:“利他的行为,往往和内疚的情绪相关。这也是一种自私,我自个就是,我做慈善,帮助穷困山区的学生,圆他们一个梦,这是因为我媳妇儿以前做过山区支教老师,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帮这些孩子走出大山……我欠她的,我补给那些孩子。”
以曹一方的智力,当然明白了老头的意思。
“以你的智商之低,我跟你说不明白。”田安邦忽然摆摆手,口气嫌弃至极,惹得曹一方当即就想踹他下水。
“简单点讲,客观来看,慈善本身的意义是帮助弱者,聪明学生和笨学生,谁是弱者,一目了然……帮助笨学生,才是做慈善。”
“但是我们是人,我们有血有肉有灵魂,我们做的事,必须契合我们的本心,我们赋予的意义……所以,你该不该做,该怎么做,你自己其实很清楚。”
听完田安邦的话,曹一方回过神来:“你个老神棍,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其实问题很简单,是我想的太复杂了……我现在只要考虑,怎么样才能利益最大化就行,我要的是自己的名声好听,我只要考虑钱和精力花出去,然后我的收益是不是大于成本,至于这些钱和精力用在别处,是不是比慈善效益要高得多,我不用在意,反正就是演戏……”
“你要是不去想。”田安邦戳了戳他心口:“我看不起你……”他随即话锋一转:“但你想了,还是决定自私自利,我支持你……”
曹一方已经觉得有点头疼,他刚才以为自己每句话都听懂了,但是现在看老头子的德行,似乎自己什么都没懂。
“老头子,你这把年纪了,还拼命赚钱,图什么,不会都把钱拿去做慈善买心安了吧?”
田安邦耸耸肩,歪了歪嘴,不置可否的臭德行。
“你牛逼。”
曹一方摇摇头,只觉得老田实在太浪费,但这就是他的价值观,人家买个心安理得嘛,自己的钱想怎么花怎么花,没毛病。
但他这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不禁好奇:“除此之外,你没别的追求了?”
“也有。”田安邦垂着头,闷声说道。
“什么?”曹一方问。
老头贼眉鼠眼的劲儿又透了出来,光一样的视线,上下把曹一方扫了个通透,“收个徒弟。”
曹一方浑身不自在,感觉像是个黄花闺女夜巷遇着老色鬼,“你不是有了吗?!据我所知,除了郝韵莱,你还有很多学生!”
“是,我有很多学生,但他们不是我徒弟,他们跟我太像了,都是愚蠢的理想主义者。”
田安邦摸着胡渣,饶有性质的说道:
“我要收一个……”
“自以为是的现实主义者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