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汹涌暗起 风波未平 第九十三回 怕谁来谁(1 / 2)

妖者无疆 沐华五色 1510 字 2个月前

屋内静极了,两个人相对而坐,一双温暖厚实的手覆在落葵冰凉纤弱的手上,暖的她手上温暖,心上却不那么温暖,在她的心里,在这人世间,能令人为之舍命的事有很多,为国为民,为大义为不平皆可,能令人为之舍命的人亦很多,为父母子女,为兄弟姊妹,为君臣知己皆可,却唯独没有男女之情。

折子戏里唱了那许多生死相随的男欢女爱,有“楼台一别恨如海,泪染双翅身化蝶”的梁山伯祝英台;有“迢迢牵牛星,皎皎汉河女”的牛郎织女;有“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的焦仲卿刘兰芝;有“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明皇杨妃。可这男女间的情爱只关乎人心,而人心又是那般虚无缥缈而不可捉摸,她素来听过便罢,并不当真。

今日乍闻京墨此言,落葵不禁暗问,莫非折子戏唱的是真有其事么,莫非这世间真的有生死相随的男女之情么,究竟是自己太薄情,还是情字太多变。

落葵心生柔软,想相信一回,相信情爱二字真的能令人舍生忘死,头缓缓靠在京墨肩上,肩头十分温暖,令她心生依赖,她的声音轻柔的不那么真实,不像往常的她:“我要你的命作甚么,生而为人,自是要好好活一回,不必为旁人,只为自己。”

京墨抚着她垂泻的乌发,触手柔软光滑,他悠悠道:“我不止要为自己活,也要为你活,阿葵,我们以后一定会很好,过得很好。”

落葵仰起头,挑起唇角轻笑,露出唇边的两颗娇俏梨涡:“明日起,家用银子就由你来挣了。”

京墨不禁眉心紧蹙,哽的厉害,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只一脸苦笑的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儿。

次日,是个极晴好的天,日头高悬,阳光薄薄的穿透树冠,洒落满院。初冬时节,空气中渐渐生出些干燥寡淡的寒冷来,这样晴好的天也觉不出温暖,只在廊下静立了会儿,周身便寒津津的耐不住了。

京墨今日十分勤勉,顶着两个硕大乌青的黑眼圈,起了个大早,草草用了几口早饭,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便出门去了。

落葵追在他的身后问他去何处。

他只摆摆手,撂下一句要去挣家用银子,要附近山里收古物,要让落葵从此以后吃香喝辣穿绫罗绸缎,可却连去哪个山里,究竟和谁同去都没说明白。

落葵不禁心下惴惴难安起来。

苏子在廊下倚坐着,正捧着酒壶喝的痛快,不意酒壶却被人一把夺了过去,他诧异的抬头,道:“怎么了。”

落葵怒目相视,咬着牙骂道:“大清早的就喝个没完,早晚得醉死你。”

苏子却不以为意,反倒从边上又抄起一壶酒,奚落一笑:“大清早的发脾气,容易老。”

落葵哽了一哽,竟无言以对。

苏子笑了笑,陡然冲着杜衡招了招手,扬声喊道:“杜衡,过来。”

杜衡很是识趣,从灶间端了一碟子花生米搁在廊下,自斟自饮了一杯,才道:“苏将军,别喝了,仔细主子动家法。”

苏子又好气又好笑,杜衡不过二十几岁,刚出生不久就来了水家,厮混的久了,他没学会他叔叔杜桂的持重慎言,反倒将落葵的牙尖嘴利学了个十足十,不,苏子摇了摇头,杜桂也并不持重慎言,他是寡言少语的牙尖嘴利,苏子失笑,说到底,水家哪有一个是温厚的,个顶个都是刻薄人。咬牙切齿的灌了一口酒,苏子拍了下杜衡的额头,笑道:“你还不快遣人跟着主子的心头肉,若是丢了或是死了,你可赔不起。”

杜衡一笑,笑的落葵面红耳赤,几欲伸手给他一巴掌,他才倏然收了那笑,叫了见愁进来,耳语了几句。

日头缓缓挪动,直直笼住空落落的树冠,没有暖意的光穿过枝丫,在地上印下一个个冷硬的影儿。

落葵始终有些心不在焉,料理正事时总是吩咐完这件忘了那件;看书时总是看完了这一页忘了翻下一页,饮茶时更是几度将茶水浇到身上,直到用午饭时,京墨都还没回来,而杜衡遣出去的人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