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似憨厚,名叫卫茅的男子接过令牌,点出二十名同他一样,其貌不扬,憨厚朴实的影卫。
此时,院落正中只余下九名影卫,那对小夫妻中的女子亦在其中。
落葵道:“马莲。”
马莲生的两颊如刀削,眉峰弯弯,眼眸深陷,微微欠着灵动的水蛇腰。
落葵微微颔首:“冬日那日亥时三刻,你领八名影卫,随苏将军埋伏于霖王府西门,待卫茅等人引开守卫后,随即进入霖王府,一切行动皆听命于苏将军。”她微微一顿,扬眸望住青公子,温和道:“一切听命于苏将军和青公子。”
空青忙拱手道:“不敢,一切听凭郡主吩咐。”
冷冷的杀伐之意在院中凝聚,盘旋,四散,连清寒似水的月色都染了血腥气,落葵缓缓起身,眸中隐含杀意,言语裹挟着血色:“还望诸位兵不血刃,平安归来。”
众人躬身称是,悉数退了下去,至于退到何处去了,空青一无所知。他只觉像是看到了从前的落葵,杀伐果断手段狠辣,他瞬间安心不已,即便如今的她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凭着这份心智与缜密,也足以在乱世中自保。
此间事毕,四人悄无声息的回到水家,丁香早煮好了安神茶,在屋内安静候着。
落葵端着白瓷彩绘莲瓣杯盏,缓缓啜了口茶,冷清的眉眼间绽开细而淡薄的笑意,恍若方才的杀意凛然皆是假象,冲着空青如常微笑道:“冬至那日,青州城中会有整夜的花灯庙会,满城的百姓都会在街上赏花灯品小吃,趁着人多行事,既不引人注意,又方便事后脱身。而晚间皇室家宴,霖王定会赴宴,而曲天雄自然会跟随左右,宴席之上我会设法拖住霖王与曲天雄,没有曲天雄主持结界,想来你们行事会容易许多,故而我擅自做主安排下此事,并未与你商量,还望你莫怪。”
“不妨事,此番是借用你的人手,自然全由你来安排。”空青已狐疑了许久,终于开口发问:“只是我不明白,为何进出皆是在霖王府西门,不越山脉又究竟是个甚么去处。”
落葵扬眸,干净利落的清爽一笑:“打霖王府的西门出来,奔着西城门出城后,便是不越山脉了,而不越山脉中的寒潭正是骐麟观的山门所在,救了人后,我们便到此处暂避风头,到时你随苏子下去便可。”
“骐麟观。”空青听得这三个字,猛然间心惊肉跳起来,他知道此观极为神秘,既非正阳道亦非嗜血道,更非佛修,是个真正的道观,门人皆是出家的道士,且从不涉足当世之事,而观主更是神秘异常,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在族中时便隐隐觉得此观不简单,不想落葵竟与此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更没料到此观会听命于她,他益发觉得她深不可测,并非只是明面上出身嗜血道这般简单,遂掩饰住满心狐疑,微微颔首:“我倒是听说过此观。”
落葵微怔,冷眸微缩,转瞬间便是如常一笑:“青公子不愧出身世家,连这等冷僻小门派都听说过。”
见落葵不欲多说甚么,空青也不再纠缠这些细枝末节,只定下心思,暗中查访。
苏子截过话头,淡淡道:“冬至那日城门子时三刻才会关闭,比平时要晚些,出城倒不算什么难事,但事无绝对,若到时有事耽搁了,少不得要用腰牌出城,总不能动用你的腰牌罢。”
落葵从腰间取出一枚腰牌,上书“华盖宫”三个字:“你将这腰牌收好,这是许贵妃宫里的腰牌,若冬至那日的事情太过难缠,误了出城的时辰,你们便以此腰牌出城,而我。”她默默思量道:“我与杜衡就不去骐麟观了,见愁留下善后。”
苏子抚掌低笑:“好,这一招祸水东移,也该让他们尝尝苦头了。”
落葵衣袖轻拂,桌案上蓦然出现三枚巴掌大小淡蓝色令牌,上头均镌刻一头诡异的神兽模样,她拈起一枚递给空青:“此物是我的手令,唯有用此手令,才可以随意出入不越山脉,你千万拿好,万不可丢失。”
那令牌分明镌刻了一头水麒麟,空青接过令牌的一瞬,便察觉到其中竟隐约封印了一丝此兽的御水之力,他深施了一礼,诚心实意的道谢:“此番连累二位精锐尽出,空青感激不尽,他日若有用得着苍龙世家之处,空青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