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弯下身子,眸光闪动的望住他:“良姜,云家的前程,你不顾及,本宫还要顾及。”她挥了挥手,吩咐道:“将世子带出去,记住,今日世子从未来过永昌宫。”
云良姜却紧紧抱住王后的腿,死都不肯撒开手,他有心将生米煮成熟饭,逼着王后顺水推舟成全自己,自然哭嚎的十分卖力,泪珠子撒的哪都是,额前磕的红通通一片,竟叫人瞧不出半点假来:“姑姑,姑姑,侄儿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帮帮侄儿,侄儿,侄儿这一辈子,非落葵不娶的啊。”
落葵垂首跪着,膝盖虽痛,可是心里却忍不住想笑,这云良姜说的唱的都好听,不要脸也做足了全套,才应该是云韶府的名角儿,她从未像如今这一刻这般想念晋和公主过,心里不停的数着数儿,念着她快些来,快些结束这丢人现眼的一幕。
王后一下子怔住了,又好气又好笑,云家世代功勋,满门忠烈,怎么会生出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她气的直想再甩他一个耳光,可看着他红肿的脸,又着实舍不得,不得不哀声劝道:“良姜,本宫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罢。便是本宫答应了,陛下也不会答应的,你就算一辈子不娶,陛下也不会答应此事的。”
这厢又哭又闹的纷乱不堪,那厢宫门口却又传来内侍尖利的声音:“许贵妃驾到。”
落葵稍稍侧目,正好瞥见明紫衣裙后跟着个杏红衣裙,顿时心下一松,觉着一场好戏拉开了大幕,该是许贵妃与王后斗智斗勇的时候了,她举袖掩面,像是在擦汗,又像是没脸见人,可藏在衣袖后的脸却微微扬起,眸光不动声色的掠过高高的房梁。
许贵妃冷着脸,不疾不徐步入殿中,冲着草草王后行了一礼,未等王后开口叫起,她便捡了张干净的椅子坐下,看起戏来。
晋和公主到底是年纪小了些,并没有许贵妃这般好的城府与涵养,见落葵与云良姜的这副尊荣,顿时满腔怒火轰的炸开,一个箭步冲到落葵面前,高高扬起手臂,冲着她的脸甩了下来。
云良姜眼疾手快,飞身而出挡在落葵身前,紧紧抓住晋和公主的手腕,平静的望住她道:“晋和公主,你这是作甚么。”
晋和公主又哭又闹,挣扎不停:“我,我,我干甚么,我要打死这个贱人,她一边跟散伯家的世子订了亲,一边又跟你勾勾搭搭不清不楚,我,我要打死她。”她顿了一顿,指着云良姜骂道:“姓云的,你是不是眼瞎,你怎么会喜欢这么个贱人。”
云良姜一把推开了晋和公主,虽然早就恨得牙根直痒了,可想到尚在困境中的曲元参,他只好压着火气,平静道:“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臣不敢高攀。”
晋和公主蓦地哽住了,转身伏到许贵妃身上,嚎啕痛哭起来,但仔细看去,却是哭声大泪水少,多半是想唤起云良姜的怜香惜玉之心,可她想左了此事,虽说世间男子大多都喜欢娇弱的女子,哭起来梨花带雨的那种,可云良姜却是见多了这种女子,着实有些腻了。
晋和公主哭了许久,也不见云良姜过来哄一哄自己,她顿觉无趣,愤恨的哼了一声,狠狠跺着脚立在了许贵妃身后,许贵妃扶了扶鬓边的赤金衔珠凤穿牡丹步摇,冷笑连连:“高攀,想是公主高攀不上世子罢。”
王后心知不好,便冷笑了一声,竭力将此事攀咬到许贵人身上:“年少而慕少艾,良姜也没甚么不对,倒是许贵人,拉得一手的好线呐。”
许贵妃勾了勾唇角,眯缝着双眸笑道:“王后娘娘此话,妾身倒是不懂了,许家的前程是前程,云家的前程,就不是前程了么。”
王后眉心一跳,与许贵妃对视一眼,转瞬之间有了决策,沉声吩咐道:“许贵人身体有恙,暂不能侍寝,将云良姜带下去,定亲之前不得出府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