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哀嚎一声,可怜兮兮的趴在桌上,眸子滴溜溜乱转,道:“我饿了。”
“你不是赴宴去了么,那么些山珍海味你都吃不饱么。”苏子怒道。
落葵撇着嘴委屈道:“赴宴这种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是喝酒说话斗心眼儿,哪里吃得饱饭啊。”
苏子只好一甩衣袖,又气呼呼的扔下两个字:“等着。”转身便去了灶房。
山腹之中十分寂静,因为寂静,时光无声流逝的十分缓慢,两只手敷药敷的缓慢,苏子在灶间烧饭也很缓慢。更漏声声声轻缓,香炉上轻烟缓缓,流光仿佛在这一刻停住。
望着苏子在灶间忙活的身影,落葵顿觉心圆意满,再没甚么缺憾了,她想,若此生就这样度过也很不错,与苏子相依为命,再多的血雨腥风又有何惧。
想到出神时,她脸上浮现出浅浅笑意,唇角缀这两颗小巧的梨涡,不同于往日的冷清,竟有种别样的娇俏。
空青看的微痴,移眸见她干涸的双唇,忙斟了一盏茶,递到她的面前。
落葵回了神,就着他的手一饮而尽,淡淡道:“实在是委屈青公子了,这观里经年累月的没甚么人,太过冷清简薄,许多事情都得咱们自己动手,好在咱们只是休整几日,待文元大好了,可以动身回到族中,咱们便离开此地。”
空青抬眸,只见她脸上又是如常的冷清模样,仿佛方才的娇俏和孩子气都只是他的错觉,他顿时心间一酸,她还是信不过他,从未想过他也能成为她的依靠,再听得此言,心中益发郁郁,他虽不屑与京墨相争,但一想到回了水家,便要多一双敌对的眼睛,做事说话都束手束脚,如何有在这山腹之中来的自在,遂咬了口舌尖,狠狠揉了揉心口,轻咳时唇角再度逸出血丝,苦笑道:“破除结界时,我受了些伤,只怕是要多歇上几日了。”
落葵虽未见空青显露过修为,但他能得川谷这么个神君青眼相待,那定然也不是一般的修行之人,却依然被曲天雄设下的阵法所伤,不禁吃了一惊,急切道:“你怎么受伤了,伤的重不重。”
空青暗自喜悦,说起话来益发装的有气无力:“那阵法虽然寻常,但反噬之力颇为厉害,我一时不察,伤着了一二,不妨事的,歇几日便好了。”
饭香从灶间缭绕而出,若隐若现,十分诱人。有多少年没有吃到苏子烧的饭了,在挑弄人心里谋一碗饭吃不易,被哽的食不下咽也是常事,落葵失神间,杜衡悄无声息的靠过来,冲她耳语了几句,边说便小心翼翼的瞧灶间一眼,生怕被苏子听了去。
落葵脸色微沉,声音低不可闻:“这么些年了,他竟还在找,他是要疯了么,放着偌大的天一宗不管,反倒发疯了一般的找他。”
杜衡亦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幽幽叹了一声:“当年,苏将军不也是如此,疯了般的找她。”
“他怎能与苏子相提并论。”落葵十分不屑,挑了挑眉稍,轻声道:“此事千万瞒住他,若有此人进京的消息,即刻来报我。”
杜衡不语,只忧心忡忡的遥遥望了苏子一眼。
落葵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轻声道:“放心罢,已过去了那么些年,不会这么巧就遇上了的,再说了,即便遇上了,他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杜衡满腹心事的吁了口气,道:“喏,那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空青并未事事留心的那种人,但见落葵与杜衡窃窃私语,神秘异常的模样,也不由的起了心思,眼看着杜衡出了门,便凑到落葵身旁,轻声打听起来:“甚么事,瞧你脸色不大好。”
落葵轻笑着避重就轻:“没甚么事,青公子饿了罢,苏子的手艺极好,青公子有口福了。”
空青心下微沉,只好笑道:“你是至阴至寒之体,若是能以万年玄玉养护,于你的体质和修为都大有好处的。”
落葵笑道:“万年玄玉是可遇不可求之物,我有这一潭寒潭之水养护,就已足够了。”
文元说过,投其所好才能讨姑娘欢心,那么万年玄玉就是落葵如今的所好罢,空青抿唇笑道:“此物难得,也并非不可得,他日我寻一块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