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后的众多血袍男子大叫起来,周身亮起各色光华,飞身上前,聚拢在他身旁,一双双冷眸愤恨的瞪住江蓠,却又忌惮的不敢出手。
江蓠玩味的瞟了众人一眼,此地死了如此多的天一宗弟子,血债命偿,实乃正理,他杀心大起,手上法诀陡然变得凌厉,巨剑分光化影成无数道一般无二的剑影,从四面八方聚拢过去,以迅雷之势将众多血袍男子牢牢围住,逃无可逃,犀利的剑尖儿上杀意凛然,顷刻间便要在他们身上刺出无数个血洞。
众多血袍男子齐齐低喝,各色光华如灯盏般明亮耀眼,毫不迟疑的拦在了剑影前,其中一人冲着为首之人低语:“素问先生,我们拦住此人,你快走。”
素问却是冷喝一声,眸光决然而疯狂,缓缓抬起双臂,衣袖迎风鼓胀,双手撼天动地的向前一推,无所畏惧的迎向剑影,可尚未两两相撞,他便已被这凌厉剑意逼得退了几步,显然是无力招架。
而其余的血袍男子更是不堪,周身各色光华悉数熄灭殆尽,瘫倒在地。
剑影凌厉逼人,就在众人心生绝望之时,静谧的天地间响起悠悠荡荡的花开之声,虚空中竟绽开一朵硕大的幽冥圣花,滴溜溜打转,将那院落上空遮蔽的严严实实。
随后,肃穆杀意席卷而至,无数道红蕊裹着鲜血从花中伸了出来,漫天遍野铺天盖地,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众多血袍男子笼罩其中,那无尽剑影竟无法穿透半分。
“尊上。”
“尊上来了。”
“尊上。”
一见此花现身,众多血袍男子面露喜色,低低惊呼起来。
唯有素问眉心依旧紧蹙,掌心中红芒跳跃,丝毫不敢松懈大意。
“小妖女,你敢。”江蓠惊怒异常抬头大喝,他虽知道落葵的秉性,向来是宗门最大,他也没想过会因这十数日的生死纠缠,便令她放下宗门,但如今一朝对立,他心底深处还是生出难以承受之痛,他微微一顿,正魔势不两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不禁低眉,幽冥圣花乃是克制天一宗的凶悍至宝,百年前的那场正魔大战,此宝一经现世,便将急剧扩张的天一宗逼得节节败退,才不得已退守太白山脉,只是后来百年光阴流转,此宝成了个凶悍的传说,被人遗忘已久了。方才在城门处,乍见落葵以此物破阵,他原本还在犹疑,城隍庙初遇时,她为何不以此物对付自己,可如今报应不爽,终是来了,他知道不能任由此宝握在茯血手中,否则终会养虎为患,酿成大祸,至此,他心底对落葵仅剩的一点不忍不舍也荡然无存,双臂缓缓上扬,举重若轻的向前平推,一心想要摧毁此宝。
巨大的破空之声砰砰传出,无尽剑影瞬时冲破的巨网,再度刺向院中的素问诸人。
一道红芒掠进院中,打了个旋儿,一只素手从光芒中探出来,掌心中托着朵滴溜溜打转的幽冥圣花,花瓣卷曲一张一合,红蕊纤长细密如丝。
红芒冲传出一声娇叱,那花脱手而出,花瓣尽数掉落,每一枚皆落在一道剑影上,红芒在剑身上阵阵流转,噗噗轻响,随之一同消散。
虚空中霎时只余下江蓠手中的那柄长剑,轻灵声声。
他已然惊诧的无以复加,全然没有料到,落葵竟然留了如此多的后手,对上自己竟然招数尽出,毫不顾念甚么情意,但他忘了,方才反击之时,他也并未顾念甚么情意,同样使出了十足的法力,此时,他怒喝了一声,将长剑高举过头,刺向虚空中那偌大的幽冥圣花。
那花顿时光芒大作,一层层漫天血色将其牢牢包裹。
而长剑只在血色外略一停顿,便势如破竹般刺了进去。
幽冥圣花随之微微颤动,血光敛尽,花体寸寸碎开,倏然没入了下方的那只素手。
红芒散尽,落葵闷哼一声,微微颤抖的身影显现而出,月光下脸色惨白,长剑赫然在她的掌心洞穿而过,留下个潺潺血透的伤口,那手一个翻转,将血洞握住。她修为尽散后,幽冥圣花便在她的体内沉寂下来,再无力催动了,可在花林山疗伤,却因祸得福的唤醒了此宝,虽催动起来仍有些艰难,每一次都耗尽本就不多的法力,但好歹能够施用自保了,只是对上江蓠这般修为的仙君,却又是尤嫌不足了。
江蓠望住落葵忍痛而苍白的脸庞,与她对立相争,拼死一搏,着实心中不忍,却又勉强冷然狠毒道:“小妖女,你,你。”他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言语,终于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