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叹息,这孩子还是年幼了些,有些事情,并没有法子说的太清楚,她凝神想了想,缓缓道:“你们既然如此要好,那么吃饭睡觉沐浴时是不是都在一处。”
灵芝点点头,笃定道:“是,我们一起吃饭,在一张床榻上睡觉,沐浴时也在一起。”
落葵轻声道:“那么,她身上可有甚么印记,比如伤疤之类的。”
“没有,管事的说了,姑娘们许骂不许打,说是打伤了便不值钱了,故而她身上没有伤。”灵芝摇了摇头,想了良久,却蓦地开口:“我想起来了,我和沉香一起沐浴时,见过她背上有一块红斑,就在左边儿腰眼儿上。”她抬起手,掐着小指比了比:“就这么大,像樱桃一样红。”
一语惊人,丁香脸色煞白,登时站不住了,软软的跪在了床边儿,冲着落葵深深叩首:“主子,是我妹妹,是我妹妹,求主子救救我妹妹。”
落葵轻轻拂过她的长发,低声劝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的,你莫要如此慌张。”抬眼望住灵芝:“你知道那处宅子叫甚么吗。”
灵芝蹙眉想了想,缓缓摇头:“管事的从未说过,我不知道。”
落葵紧紧蹙眉:“那你知道那宅子在何处,若你现在去找,能找得到么。”
灵芝又摇头,旋即想起甚么似的,急匆匆道:“我,我,我们每次出去时,都是被捆住手脚蒙住双眼堵住嘴,坐马车送出去的,送到另一个大宅子里供人挑选,我们,我们呆的地方没有门也没有窗,像是,像是在地下。我记得每回坐马车只需半个时辰就到了,有一回我听到那宅子中有孩子在哭,对了,管事的有一回说漏了嘴,说那宅子叫靛蓝,可我不会写,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落葵和苏子对看一眼:“难怪,难怪你上回夜探靛蓝蒙馆甚么都没发现。”她摩挲着灵芝的长发:“苏子,拿地图来。”
一张青州地图在桌上缓缓展开,落葵手指落在城南:“这里,是靛蓝蒙馆的所在,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到,那么关押灵芝他们的地方定然离此处不远。”
手指围着靛蓝蒙馆画圈,最后落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这里,两仪堂,苏子你看看,这里离靛蓝蒙馆不过几里地,够宽敞且早已荒废,一向不引人注意,是最合适不过的地方。”
苏子沉沉颔首:“不错,我这就去两仪堂探探虚实。”
落葵缓缓摇头:“你一个人去,恐怕探不出甚么来,杜衡,你与苏子同去。”
青州的春日,阳光明媚而温暖,满院子春色像流彩一般漫天遍野的铺洒开来,庭前花影绰约,草色悠然,有清甜如蜜的馥郁幽香,有莹然如碧的一树长荫。
等待是漫长的煎熬,即便结果生死难定,但等待已生不如死。
丁香一边利落的收拾,一边魂不守舍的低语:“主子,这都四天了,大公子没有回来,杜先生也没个信儿,会不会,会不会出事了。”
外头碧树成荫,春光如许,可总有些阴霾苦寒是明媚的阳光照不到的。落葵垂首饮茶,良久,才摇头道:“有苏子在,不会出甚么事儿的,再等等罢。”
丁香默默垂首,眼帘低垂,难掩眸低的愁绪。
黄昏时分起了雨意,大雨滂沱,来得快去的也快,打落了满院冷艳的花,随着雨水流入沟渠。
伴着渐消的雨声,屋里闪进两个人来,带着一身的水气,杜衡忙着脱下蓑衣斗笠,擦干净湿发,而苏子却像是没有淋过一场雨,只掸了掸肩头,便气定神闲的坐下来饮了盏茶。
见此情景,落葵哧哧笑了起来:“这雨也真是欺软怕硬,只淋杜衡不淋苏子。”
杜衡瞟了苏子一眼,叹道:“主子说的是,谁知道他修的是甚么邪门歪道,连雨都躲着他下,你瞧瞧,身上半点雨星子都没有。”
落葵深以为意的连连点头,失笑道:“我瞧着他也是邪性的很。”
苏子却也不恼,只一笑:“杜衡,我这躲雨的歪门邪道,你想不想学,我教你。”
闻言,杜衡喜出望外,连连点头,一连串的笑道:“想学想学想学。”
落葵却瘪瘪嘴,讥讽道:“杜衡,你敢学啊,小心练多了走火入魔变成妖怪。”
苏子恨恨的瞟她一眼,敲着桌案道:“这几日,总算是瞧明白了,靛蓝在两仪堂祭炼炉鼎,每隔三日,黄昏时分便送出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在城中晃到入夜后,才将人送到靛蓝蒙馆,蒙馆内另辟了密室,供人行炉鼎之术,而这些炉鼎多半出自九州的穷苦人家,甚至有一些是被拍花子拐来的。”
“属下已经安排人手守住了两仪堂与靛蓝蒙馆,如今他们是有进无出,主子,要不要动手。”杜衡接口恨声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