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一声,虚空中响起刺耳的嘶鸣声,密布于宅院上空的层云极快的撕裂开来,化作一缕缕淡金色的薄雾,融入到宅院各处,而那枚巨大的“禁”字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落葵仰起头,眼睁睁的看着,流转的日光被暮色吞噬,四围坠入沉沉的阴霾里,眼睁睁的瞧着,这宅院成了个无人可以逃得出去的牢笼,却无计可施。
她心里一片清明,眼前这八十名羽林卫是楚帝精挑细选出来的,所修功法相通,共同施法能够布下紫霄雷鸣阵,用来封印需要禁锢之处,这封印阵法极其离开,一旦布下,连一只鸟儿都飞不出去,更遑论传递消息了。
见阵法已成,宣旨内侍牵动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薄笑,弯下身子恭恭敬敬道:“公主殿下,这些羽林卫奉旨护卫殿下安危,备嫁这一月,一应吃用皆由宫中内侍送过来,公主殿下安心便是。”
落葵一双眸子泛着微红,冲着宣旨内侍道了声谢,嗓子已然倒了,声音嘶哑,一说话便扯的生疼:“本宫知道了,你退下罢。”
那内侍含了满脸笑意,低声道:“喏。”随后,与落葵错身而过之时,在她手上点了一簇微芒。
落葵唇边挑起了然浅笑,不动声色的微微颔首,直到内侍身影远去不见,她才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软绵无力的靠在门边。
苏子慌忙扶住她的肩头,眉心紧蹙,焦急问道:“落葵,怎么样,没事罢。”
落日西斜,一点微光穿透阴霾的暮色,那碧海晴空被沉沉暗夜吞噬干净,晚风乍起,扑簌簌卷起满院子的落叶,呜呜咽咽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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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世凄凉。
良久,落葵回了神儿,默默踱到院中,将身影尽数隐在树影中,暗沉沉的与夜色融在一处,扬眸望着苏子,淡淡一笑:“我自然没事,只是陛下以水家满门相逼,逼我远嫁北谷国和亲,我总要装装样子哭上一回,否则陛下若生了戒备之心,只怕还要多费些周章了。”
苏子环顾四围,如今的水家被围的密不透风,又耳目众多,不知谁就会成了那漏风的墙,颔首轻声道:“走,进屋再说。”
落葵脸上早已没了一丝悲色,回首冲着杜衡轻声吩咐道:“从即日起,除你与苏子丁香外,不得任何一人进入我的房间。”
杜衡神情一凛,不言不语的沉沉点头,凝重的退到了窗下静立,而手上一晃,多了两团红盈盈的光芒。
落葵点点头,推门而入之时,屋内窜出一股熏香都掩不住的奇怪气味,她心知不好,眸光微错,正望见一团白绒绒的东西,没头没脑的往床内侧的锦被里钻,不禁在心底暗骂了一声,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又钻到这来了,忙侧身挡住了丁香的眸光,回身道:“丁香,我有些饿了。”
丁香忙含笑道:“那,给主子煮碗笋蕨馄饨可好。”
“好。”落葵点点头,旋即随手捡起掉在地上的薄被扔向床榻,不偏不倚正砸在那团白绒绒的身上,盖了个严严实实。
苏子见状,不动声色的一笑,反手掩上门,燃起灯烛。
望着屋内次第亮起的烛火,落葵有些失神,耳畔仿佛太后余音仍在,彼时她跪在金砖地上,那样凉那样冷,硌的她膝盖隐隐生疼,却不及心上的疼。
彼时,整个殿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声,她跪在那一动不动,不知跪了多久,思绪却飘到极远极远的从前,她尚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如同书上所说的那样,过着夏日初长,独自凭栏,凉处读书文的日子,可刚刚觉出好来,好日子却戛然而止,陡然换了个人间。
落葵记得,彼时的她跪的膝盖发麻,听着楚帝冷薄的言语,她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沿着鬓边坠落,在地上渗出一片一片暗色的花,积的多了,便浸入青砖缝隙里,衣衫被冷汗浸透,她咬了下唇一言不发,没有求情没有说软话,只死死揪着帕子,揪的指尖发白,手心里沁出潮气,沤的帕子黏糊糊起来。
后来如何了,楚帝又说了甚么,他是几时离开的,她并不记得了,只记得见到太后挥手叫她过去,她几乎无法站起来,只好借着旁人的手艰难起身,挪到太后身边坐下,太后抚着她的发丝,似乎在她的耳畔不停垂泪,不停地哽咽,不停的说着可怜了她这唯一的外孙女,受了这许多的艰难苦楚,如今又要远嫁北谷国和亲。
她听得神思恍惚,以为会有泪珠难以抑制的淌下来,谁知却只是喉间哽咽鼻头发酸,一滴泪也没有,原来自己的泪早已经在世事无常中流尽了,原来自己的心肠已经硬到连哭都不会了,但却又不得不落泪,只得狠狠掐了自己几下,疼的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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