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全然没了往日的嬉笑模样,端的一脸凝重,微微躬身:“喏,属下明白。”
流光似水,一日日悄无声息的溜走,起初的几日,每日早晚,杜衡都按时前来回禀落葵的消息,可直到第四日一早,形势却急转直下,杜衡匆匆赶来,一脸的焦灼:“苏将军,昨日夜里起,内苑四门封闭,内侍们许进不许出,属下无用,再打探不到主子的任何消息了。”
“四门封闭,”苏子微微一惊,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缓缓道:“为何会突然封闭四门。”
“说是许贵妃宫里出了失窃案,丢了陛下亲赏的珍玩,还跑了个侍女。”杜衡沉声道。
苏子眸光幽幽一闪,端起白瓷大碗,痛痛快快的喝了口粳米粥,冷笑一声:“失窃案,区区一桩失窃案,何至于封闭四门,这分明是防着有人传递消息,陛下也真是,也不找个好点的由头。”
“那,苏将军,咱们怎么办。”杜衡咧了咧唇苦笑一声,愁眉不展的低语道。
苏子抿了抿唇,沉声道:“你分属前殿,内苑之事你不可贸然出头,待我想个万全的法子罢,陛下指着落葵去和亲,左右是不敢对她下手的。”
杜衡微微颔首,轻声道:“喏,那属下先回前殿了,今夜是属下当值,属下会多留神的。”
说着,他急匆匆的往外走去,更与一个急匆匆进门的人装了个满怀。
那人惨痛的哎哟一声,捂着红肿生疼的脑门子,抽着冷气道:“杜衡,你撞死我了。”
杜衡捂着同样红肿生疼的脑门子,定定望着来人,只见他一身侯府下人的打扮,头上沾了枯草,身上染了灰尘,灰头土脸的模样,实在难看,不禁笑骂道:“云公子,你这是钻狗洞出来的罢。”
云良姜揉了揉脑门子,大刺啦啦的摊在椅中,猛灌了一口,才骂道:“你小子,猜的还挺准,别管我是怎么出来的,说说,快说说,内苑四门封闭了,你们有甚么打算。”
苏子直起身子,打趣笑道:“我们是没法子了,这不是等着你云大公子来嘛。”
云良姜顿觉脸上有光,益发笑的灿烂像一朵花:“那是那是,我想好了,我又不是内侍,我这就进宫去姑姑请安,我看谁敢拦着我。”
苏子重重拍了下榆木方桌,啪的一声,将云良姜吓了一跳,笑道:“妙啊,实在是太妙了,你进宫给王后娘娘请安,请完安呢,你一个外男,还想如上回一样,去永昌宫讨打么。”
云良姜憋得脸色发青,哽了半响,道:“那,那你说怎么办。”
苏子摇着头笑了笑,伸手在茶盏上轻轻一拂,拈起一簇碧莹莹的茶水,在指尖凝结荡漾成一枚水色玉佩,他在玉佩上重重一握,随即挂到了云良姜的腰间:“这个给你,放到王后宫门口左边儿那座石狮子的口中,旁的事你便不用再管了,待你出宫之时,再把这个从石狮子口中拿出来,带回来就可以了。”
残阳似血,在天边泼洒,如一匹匹绚烂的锦缎,光彩夺目。
在丁香望穿秋水的眸光中,云良姜匆匆忙忙进来,将玉佩递给,焦急道:“快,快看看,写了甚么。”
苏子凝眸,将玉佩放到杯盏中,手在上头轻轻一拂,那玉佩顿时重新化作一簇茶水,水面上缓缓呈现出一个个细微小字,他瞧了良久,缓缓道:“好了,此番麻烦你了,以后,你不必再去了。”
“不是,”云良姜如同云遮雾罩般不明就里,紧紧蹙眉道:“不是,为何不用再去了,这四门一时半刻是不会打开的啊。”
苏子轻声道:“落葵已经有了安排,不必你再以身犯险了,毕竟你平日里本就很少进宫,骤然频繁出入,会惹人猜忌。”
“我不怕猜忌,我不怕,让我去罢,好歹让我知道她平安无事。”云良姜大声喊道。
苏子扑哧笑了起来,感怀道:“并非是信不过你,而是怕给你和列侯府惹来麻烦,若你真的想去,便每隔半月,宗亲循例进宫给王后和太后请按时,你再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