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盘踞在宫城之上的那只异兽的兽尾,猛然狠狠抽打了一下,旋即血光四溅,乌沉沉的深夜里炸开惊天动地的雷声,震动的宫墙之内的花木剧烈的晃动不止,枝叶纷纷凋落。
而内苑中噪杂之声大作,彻夜在前殿守卫的羽林卫纷纷倾巢而出,冲到内苑,由内侍领着进入各宫四处搜查,原本静谧沉沉,入睡已久的内苑,一时间人心惶惶,风灯烛影幢幢,将四下里照的如同白昼。
落葵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而起,清冷的双眸中满是惊愕,蹙着眉喃喃低语:“是谁,触动了御空禁制。”
话音未落,只听得咣当一声,半开的窗猛然被人撞开,一簇金芒如同微凉的夜风般翻窗而入,夹带着淡淡的血腥气闯到床榻上,将帐幔掀的极高,随即又沉沉坠下。
金光敛尽,显现出个红裳男子,他一手扣住落葵的命门,一手捂住她的嘴,寒意迫人的沉沉开口:“老实些,否则杀了你。”
这声音听来有些耳熟,落葵回头,四目相对便是轻咦了一声,而惊诧的眸光如同窗下烛火,不停的迎风摇曳,百感交集的闪动,却终是一言未发。
殿门突然被人重重推开,闯进来个容貌秀丽,眉眼温和的侍女,言语匆匆却不见半点惊慌失措:“公主殿下,殿下,不好了,内苑有刺客闯宫。”
“甚么。”落葵像是猛然被惊醒过来,“唰”的一声扯开帐幔,裹着薄薄的姜黄色长衫疾步走到殿门,向外张望了一番,焦急道:“许贵人那里如何。”
夏日暑气重,暖炉中整夜都温着一壶去暑的茶水,锦瑟拿过提梁长嘴儿雕花铜壶,温茶缓缓长流,在白底儿粉彩小盏中悠悠漾起细小的漩涡,她捧着茶盏走到落葵身旁,沉声道:“婢子方才去瞧过了,许贵人虽受了些惊吓,但好在并无大碍,殿下放心。”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震耳欲聋的喧闹声,竟是数十名羽林卫冲到永昌宫外,但谨守宫规,只将永昌宫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却未踏入宫门半步,而永昌宫的掌宫内侍则领着数十名内侍来到了偏殿外,朗声道:“公主殿下,老奴等奉命捉拿刺客,惊扰了公主殿下,请殿下恕罪。”
锦瑟闻言,忙扶着落葵,转过八折乌木雕花屏风,在里间儿安坐,高高钩起秋香色绣云纹软纱帐幔,随即轻快的走到殿门,镇定自若的悠悠开口:“公主殿下有旨,公公进来回话。”
轻轻的步履之声传到殿内,掌宫内侍在外间儿束手静立,透过屏风的镂花,看到珠帘后头的隐约人影,单薄一如往昔,他隔着屏风施了一礼,沉声道:“老奴叩见公主殿下,殿下万安,方才羽林卫传过话来,说是有刺客闯入内苑,不知可惊吓了公主殿下。”
帐幔钩的极高,床内的景象一览无余,薄薄的宝蓝色团花锦被静静窝在墙根,而锦瑟则在旁束手而立,落葵定睛望住屏风镂花处的蓝色衣角,平静叫了声起:“本宫并未见到甚么刺客,这偌大的内苑,你如何认定刺客就来了这永昌宫。”
掌宫内侍微微一怔,这话问的着实刁钻,这位便宜公主果然不是大度之人,只不过是扰了她安寝,她便用如此刁钻古怪的话来泄愤,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对答,但话说回来,羽林卫的确只是见到有人触动了御空禁制,随后闯入了内苑,但并未见到那人就进入了永昌宫,甚至于连刺客究竟有几人,究竟是男是女都未可知,他只好躬身忐忑不安道:“老奴不知。”
落葵扶着锦瑟的手,从里间儿缓缓走了出来,直视着掌宫内侍,再度沉沉开口,声音已添了几分不悦:“此事可惊动了许贵人。”
掌宫内侍深施一礼:“回公主殿下的话,主子那一切安好,并未有甚么不妥,但羽林卫已将永昌宫外给围住了。”
啪的一声,落葵将莲花纹黑檀木小几上白瓷杯盏扫到了地上,茶水洒了满地,而白瓷片砸的到处都是,她大力捶着几案,高声怒骂道:“糊涂,你糊涂,事情未明,你便领着羽林卫围了永昌宫,还领着内侍大张旗鼓的在宫里捉拿刺客,你将许贵人的清誉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