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狠狠一哽,被江蓠噎的透不过气来,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他连连摇头暗叹,怎么这么倒霉,怎么这么倒霉,会招惹了这么个没脸没皮的灾星,甩也甩不掉,打也打不过。
江蓠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本少主知道你在想甚么,你在想怎么这么倒霉,偏偏招惹了本少主这么个灾星,打不过也甩不掉。”
杜衡顿时气了个绝倒,抖着唇角说不出半句话来。
江蓠搀扶着杜衡,继续冷嘲热讽,无所不用其极:“前头有本少主暂居的竹楼,借你们住几日,小妖女也是,自己有通天的本事,怎么也不知道好好调教调教你们这些属下,连区区裂脚豹都打不过,险些被他们啃光了肉。”
杜衡踉踉跄跄的走着,力竭道:“姓江的,你若再叫我家主子小妖女,我跟你拼命。”
“拼命,你拼得过么。”江蓠挑眉一笑,他曾被这杜衡讥讽嘲笑刁难了不知多少回,如今有这么个报复的良机,岂能轻易放过,他跳着脚,像个孩童一般不停的笑道:“本少主就想叫她小妖女,小妖女小妖女,小妖女,你能奈我何。”
杜衡被气得不轻,却又找不出甚么话来反唇相讥,指尖在热腾腾潮乎乎的风中微微颤抖,气的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
云良姜听了半晌,听得摸不着头脑,不明就里的凑到杜衡身边,笑眉笑眼的问道:“杜衡,小妖女是谁啊。”
杜衡顿时气的长眉倒竖,劈头盖脸的骂道:“你闭嘴,小妖女也是你能叫的,你活够了,皮痒了是罢。”
朗风吹散了浮云,澄碧高空转瞬寂寥下来,恍若一块上好的翠玉,纯净通透,见之忘俗。
这可真是个大好的天啊,江蓠仰头望天,他难得见杜衡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顿觉浑身舒坦的难以言说,笑的几乎直不起腰来。
杜衡毕竟法力损耗过大,越走越慢,江蓠有些心急了,伸手一拎云良姜的衣领,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给你个英雄救美的良机,你抱紧了那丫头,摔个狗啃屎,本少主可是要笑的。”
云良姜闻言,忙搂紧了苏灵仙的纤腰,苏灵仙身躯一僵,抬眼飞快的掠了云良姜一眼,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无端垂首。
江蓠带着三人,足下金芒一闪,飞身掠过无尽草色,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已远远离开了方才之地,遥遥望见一片深色山崖,在日光下闪烁着玫瑰色的光芒,山脚下立着一座孤零零的两层竹楼,层层淡白云雾在四围缭绕,此地显然布下了极厉害的禁制。
听得外头的动静,崖香从楼内匆匆跑出来,冲着江蓠施了一礼,惊疑道:“少宗主,这几位是。”
江蓠轻车熟路的领着三人穿过云雾,一本正经的笑道:“我的仇人啊,你领三位去楼上客房罢。”
崖香扑哧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位请随弟子来罢。”
云良姜和苏灵仙早已累的浑身酸痛,几乎连喘气的力气都没了,薄薄的衣衫被汗浸透,湿漉漉的黏在身上,格外难受,二人冲着江蓠道了个谢,急匆匆的就跟着崖香上楼去了。
倒是杜衡,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眸光略一闪动,不卑不亢道:“江少主救了在下几人,不知有何打算,还请明说。”
江蓠偏着头,皮笑肉不笑的呵呵道:“你还真是个明白人,算起来小妖女救了我两回,我只救了你们一回,本不该有甚么别的想法,不过你们嗜血道之人,向来不欠人情,尤其不欠我们正阳道的,那本少主就明说了罢,我有几个问题,还请衡先生答疑解惑。”
杜衡抿着唇,一言不发,微微踟蹰。
“你们茯血派之人一个个都属狗的么,不识好人心也就算了,还不爱理人。”江蓠笑骂了一句。
杜衡冷哼了一声:“君见我心如狗肺,我见君心亦如是。”
江蓠微怔,失笑道:“不愧是小妖女的人,咬人都不见血,放心,绝不会牵涉到你们茯血派的隐秘。”
楼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一声接一声的笑骂穿透暗黄色的竹板,漏到楼下,江蓠的神思晃了一下,斟了盏茶递给杜衡,今日的他提到苏凌泉,竟然出奇的平静:“苏凌泉是不是来了。”
杜衡眸光一缩,不动声色的垂首啜了口茶,并不言语。
茶香在江蓠的脸庞氤氲散开,碧莹莹的茶水轻轻一漾,他点点头,平静道:“的确是来了,他,是不是找到程朝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