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霖王抬手去接,那女子眸光莹莹似水,牵出一个诡谲的笑,旋即羽扇一合,一柄短刃从从扇柄中疾射而出,直冲霖王的喉咙而去。
短刃速度极快,却在离霖王喉咙一寸之处被击落,叮叮当当掉在地上,一阵轻响,随后席间大乱,有府兵围住宴席,有人高喝抓刺客,有人扭住了女子的双臂,有人按住她的头,将她整个人按在地上。
霖王缓步上前,抬手捏住了女子的下巴,劈手就是一个清脆的耳光,女子的脸登时高高红肿起来,他狞笑一声:“曲家灭门后,我念你孤苦,收你做义妹,你竟恩将仇报,妄想刺杀本王。”
苏子望住曲莲微白的脸庞,手撺在袖中渗出细密的汗珠,那女子竟是下落不明的曲莲,他几次想要冲出去,都被落葵拉住,微微摇头。
只听得曲莲声嘶力竭道:“你害死我爹,害了我们曲家,我在你府中忍辱负重,等的就是这一日,奈何我技不如人,今日死则死矣,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霖王笑了笑:“做了鬼,也是个没用的鬼,你能奈我何。”言罢,他挥了挥手,左右侍从鱼贯而出,就要拖了曲莲下去。
“慢着。”落葵看也不看曲莲一眼,只起身缓缓道:“这么个好皮囊,只一刀砍了岂不可惜,三哥可否卖小妹个人情,把这美人赏给小妹,小妹自有大用处。”
霖王眸光流转:“早就听闻小妹善蛊,莫非要用这贱人试蛊。”
落葵轻轻一笑,答道:“可不是么,”她一抬手,掌心中放出一点红芒:“三哥你瞧,这是小妹新制的蛊,唤做流光,这蛊只能给女子种下去,可以让女子不老不死,只是控制不住的要找男人寻欢,我想试试效用究竟如何呢。”
霖王眸子放光,呵呵笑道:“哦,这蛊当真这么有趣么。”他抬手命人将曲莲押到落葵面前:“我倒真想看看了,若是小妹就此给她种下去,是不是我们即刻就能看到春宫图啊。”
言罢,众人皆哈哈大笑,笑得曲莲一脸赤红,怒目相视:“水落葵,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落葵微微一笑:“有没有冤仇,你心里清楚我也清楚。”说着,她掐住曲莲的手腕,寒光一现,就要腕间划下口子。
霖王却在此时开口:“小妹慢着,小妹开口,我这个当哥哥的是该大方些的,可这贱人是刺客,想杀了我,就这如此送给小妹,我着实吃亏了些。”
“那三哥想要小妹用什么来交换呢。”落葵心中有一丝不安。
霖王的眸光在苏子和落葵脸庞上打转,旋即笑道:“我听闻侯爷当年给苏总管种了暗影蛊,这蛊天底下只此一份,一旦种下,可凭空增加修道之人的修为,我一直神往,若苏总管肯取蛊送我,那么,这贱人我就送给小妹,任你处置,可好。”
落葵还未说话,只见苏子越众而出,冲着霖王和落葵施了一礼:“三殿下,主子,属下此身皆是主子所有,主子既用得着这姑娘的肉身,那便取了属下身上的蛊送与三殿下罢。”
笑容在落葵唇边缓缓凝住,她深深望住苏子,平静道:“你可知取暗影蛊的痛苦,非死即伤,而取蛊之后,你将修为尽废,那么,我留你还有何用。”
苏子挺了挺腰背,以笃定的眸光回应落葵:“属下知道,属下愿意。”
此言一出,落葵心中一阵抽痛,已明白了苏子的心意,他决意已此身换曲莲这条命,即便修为尽废,即便没了性命,他也心甘情愿。
落葵咬着牙根儿笑道:“既然你如此忠心,那么我自然也不能辜负了你的忠心。”她回首望住霖王:“还请三哥给小妹寻个安静之所,好让小妹将暗影蛊双手奉上。”
霖王笑道:“这好办,就请小妹和苏总管,对,还有这个贱人,随我一起移步密室。”
出了此事,宴席自然是无法继续,众人各怀心思的散去,一步步走到密室门口,落葵满目哀伤的望住苏子,苏子只一笑,汗津津的手重重捏了捏她的手,她回身对苏灵仙沉声道:“苏灵仙,你不必进去了,在外头守着。”
素来取蛊,是将全身的血放尽,那么蛊虫取出后,人也就因血尽而亡了,而取暗影蛊却不同,无须放血,但过程却比放血更痛苦,更容易丧命。
霖王饶有兴致的看着苏子靠坐在椅上,被人紧紧缚住,上身**,露出紧实的胸膛,不由的发出一声感慨:“早就听闻苏总管是重情之人,”他瞟一眼跪在地上的曲莲,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阴戾笑道:“若苏总管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苏子望一眼落葵,冲她微微颔首,平静道:“属下这条命都是主子的,主子有用,属下甘愿。”
霖王笑道:“只是不知,苏总管是为了这个贱人,还是真的为了我这小妹呢。”他凑近苏子的耳畔,却朗声笑道:“不过,本王可提醒苏总管,这个小贱人早已不是完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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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了,你可要三思。”
见苏子身躯微震,霖王回首笑道:“听闻小妹修为尽废,这取蛊之事怕是要力不从心了,还是让我的人来做罢,放血取蛊,我的人还是做的好的。”
落葵平静一笑:“三哥多虑了,小妹虽然修为尽废,但内力尚有一些,取暗影蛊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三哥看着就是了。”
霖王缓缓退开,只见落葵紧紧握住一柄寸许长的薄刃,手微微颤动,尖利的刀锋触上苏子的胸膛,缓缓滑动到心口处,她清楚的记得,有十二条蛊虫种在了苏子身体里,那么,便要在心口处画上十二朵梅花,朵朵见骨。
密室中烛影摇动,落葵额间有汗珠滑落,她紧紧咬住下唇,手上寒光凛凛,一闪而过,终于挥手将薄刃刺入皮肉,只这一刀见骨,血便顺着刃尖漫了出来。
“好,小妹的功夫果然了得,”眼见鲜血漫出,霖王蓦然高呼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得色和兴致,连连咂舌。
鲜血淋淋落落,从落葵的指缝间漏了下去,恍若黄泉路上的曼陀罗开了满地,她深吸一口气,在苏子心口上雕出一朵见骨梅花。
血漫到曲莲脚下,她抬头,只见苏子仍旧抬着头,唯有双手握的极紧,指尖发白,青筋绷出。
落葵继续雕花,她下手又稳又准,十二朵梅花朵朵见骨,每一朵都像雕在自己身上,她觉不出疼,只觉得自己一双染血的手,像是在黑漆漆的深渊里搅动,人已心痛到木然。
那柄寸许长的薄刃,可以削皮挫骨,无坚不催,苏子的心口血不停歇的漫出,双手紧紧握住椅子靠,轰然一声,拦腰折断,他仍直着身子,任凭汗液和着鲜血滚滚而下,却岿然不动。
十二朵梅花微微颤动,像是被寒风吹动坠于雪地。落葵痛楚的吁了口气,内力灌注于手,旋即,十二条鲜红的蛊虫蠕动起来,从十二朵梅花中颤巍巍的探出,尽数落于她的掌心中,她翻手,将蛊虫放入盒中,起身递给霖王,缓缓道:“三哥,十二条蛊虫奉上。”
霖王点点头,叹了口气:“辛苦小妹了,这贱人,归你了。”他回首,只见苏子脸色苍白,气息衰弱,已是修为尽废的样子,突然有些心疼道:“也可惜了苏总管了。”他顿了顿:“小妹身边没了得力的人,不如这样,三哥从府兵中挑几个得用的,给小妹送去。”
落葵笑道:“三哥费心了,如此,多谢三哥了。”
是夜,苏灵仙在苏子屋里和灶间进进出出,忙乱一片,一盆盆净水送进去,一盆盆血水端出来,她的脸色益发难看。
苏子高烧七日,终于退了下去,一睁眼,入目的就是杜衡焦灼的脸,他喃喃开口:“杜衡,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