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温厚如春的疼惜与苏子的如兄如父的疼爱不同,更与父亲的严厉冷峻不同,令落葵心中升起暖意,像是漏了一拍似的突突直跳,脸上不由的漾起绯色,良久,心绪才稍稍平复,她抬眼望着长雨不停,踟躇道:“夜已这样深了,也不知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空青微微沉吟,猛然间打横将落葵抱在怀中,手上掐了个诀,周身微芒闪过,将簌簌不停的雨丝挡在了外头。
落葵登时面如彤云,在他怀中连连挣扎,不意他却越搂越紧,在耳畔低声附耳道:“别动了,若掉进水里,你便只能穿湿衣裳了。”
“看来你的法术还真是个摆设。”落葵引袖掩面,在暗影中嘟起嘴,奚落道。
只几个呼吸的功夫,二人便出现在了客栈房间中,落葵脸上红晕稍退,只见窗外雨势越发大了,雨丝如幕,不远处的碧水青山皆被雨掩住,没了踪影,风裹挟着雨扑了进来,屋内登时腾起一团团水气,她忙起身去关窗,不意空青也来关窗,手按在了她的手上,他紧紧握住,在她耳畔低语:“有我在,往后定不会让你受苦。”
窗尚未关严,沿着窗缝卷进一缕风,吹的灯火晃了几晃,落葵忙抽出手,低垂着眼帘斟了一盏酒递过去:“多谢你几次相助。”言语中几多疏离,空青眸色一暗,如同有些暗淡的烛火,抿了抿唇角,仍旧含着浅笑。
落葵抬眼望了望他,那隐在烛火之后的淡淡笑意,心间再度漫开那淡薄的熟识感,她微怔,却没什么言语,抬手连灌了几口酒,喝的猛了,呛得连连咳嗽,面色酡红,眸色隐隐有些迷离了。她撑着脸颊,喃喃道:“空青,你歇着罢。”旋即踉跄抱了一床锦被铺在窗下,正欲和衣躺下。
空青却拉住她的臂弯,笑道:“地上凉,你还是睡床上罢。”
落葵嗤的一笑:“别,明日去剑门关,打架还得靠你,你可金贵着呢,不能着凉。”
空青笑道:“那,你若真的心疼我,那就让我也睡床上。”
落葵撇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斜倚在窗下,醉意袭来,又有些困倦,眼帘也缓缓垂了下来,声音渐低,吐出两个字来:“休想。”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停了下来,只有夹着哨声的风从窗前拂过,檐下一声半声的落下雨滴,一弯弦月攀上云头,透过微微发白的窗纸,洒下些若有若无的光华。
空青缓缓踱到沉沉睡去的落葵身边,伸手抚了抚她微蹙的眉心,抚过她的面颊发梢,轻叹了一声,打横将她抱到床上,自己则在床沿儿坐着,一眼不错的望着她的面庞。
良久,他狭促一笑,将落葵抱到了床榻内侧,自己在外侧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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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含笑着愣了半响,却侧过身去将她揽在怀中,在她唇边轻啄了一下。他垂首望着臂弯间她的脸庞,一阵阵幽香袭来,不禁情意大动,再度吻了上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写字。”落葵耳畔猛然想起个又惊又怒的声音,怔了一怔,自己分明在睡觉,怎么又写起字来了,是了,又做梦了,最近总是多梦,怕是要喝些安神药了,自己平日里就没这么勤勉,在梦里竟然这么用功了,她抬起头,竟然还是那个看不清脸庞,而身形像极了空青的青衫男子,可那男子却与另一个白衣姑娘相对而立,那姑娘头也未抬,淡淡道:“不过是一纸婚约罢了,你着什么急。”
落葵心间微讶,这梦境竟是如此真实,像是自己曾经历过,这话像是自己曾经说过,是那种刻骨的真实。
“那不是普通的婚约,是你世伯和我父亲定下的婚约,谁也改不了。”那男子拉住那姑娘的腕子,直直望着她的眼眸,眉心紧蹙道:“你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那姑娘低垂了眼帘轻笑一声:“我以为,嫁与谁都一样,都不过如此一生罢了,若因一纸婚约和你父亲翻脸,赔上整个南方,着实不值。”
“你,嗨,”青衫男子恼怒之下,衣袖重重一甩,桌案上的东西悉数摔在地上:“我愿舍弃一切,你也不愿与我搏上一搏吗,你从前不是这样说的啊。”
“搏,”那姑娘冷笑一声:“我拿什么去搏,拿我南方数百万子民的性命去搏吗。”
青衫男子退了数步,直到退无可退,红了眼怒道:“你睡了这么些年,连禀性也变了吗。”
姑娘依旧稳稳坐着,淡淡道:“我原本就是这样的禀性,你不知道么。”
青衫男子颤声道:“可在九婴族中。”
“在九婴族中是逼不得已,”那姑娘打断他的话,淡然道:“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不必在意,不用因对我心怀愧疚感激而来娶我,更不必因此忤逆你父亲,从此我与你再无瓜葛,你可以安心的想念芜花,亦可以安心去娶旁人。”
青衫男子紧紧盯着她的脸庞,良久,却低笑一声,一把拉住她的腕子,不顾她的挣扎反抗,将她按在了床榻之上,因用力过度,在皓白玉腕上箍出暗红色的指痕,他眸光灼灼的盯着她的朱唇,不由分说的便吻了上去。
落葵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慌乱不堪的抬手去捂自己的双眸,却赫然发现被按在床榻之上的人竟然是自己,两只细腕被那男子的左手高举过头,紧紧按住,而右手窸窸窣窣的攀上她的衣领,几下便扯开领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那男子在她耳畔温言细语:“原来,你吃起醋来这样的蛮不讲理。”
落葵只觉一张脸**辣红彤彤的烧着,不住的扭动身躯,想要从他身下挣脱出来,却只觉一只滚烫的手在她的身上缓缓滑过。
她又羞又怒,浑身战栗不止,豆大的泪划过脸颊,流到那男子的唇边,冰凉的泪陡然惊醒了他,忙不迭的离开落葵的身子,颤声道:“我,我。”
落葵扯过床榻上的锦被衣衫不整的身子,抬手重重甩在了他模糊不清的脸上,脸色青白隐含怒意的恨声道:“滚。”眼看着他含泪离开,她再度抑制不住的淌下泪来,顷刻间便将锦被浸湿,蔓延开大片泪花。
“你也给我出去。”落葵耳畔传来一声怒吼,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缩到了床的最里侧,而那个白衣姑娘坐在床沿儿上,脸上残红已经褪尽,冲着悄无声息进来的灰袍男子吼道:“你是故意任由他轻薄我,见死不救的么,他是不要脸,你是丧良心。
灰袍男子心知理亏,心虚而讨好的递了盏茶过去,干笑一声:“给,润润喉咙再骂,再说了,他这算不得轻薄了,你俩虽无夫妻之名,但早有夫妻之实了。”他抿着嘴勉力忍着笑意,忍得着实辛苦:“不过我倒是没有料到,他整日里一副正经模样,事到临头竟连用强这手段都使得出来。”
白衣姑娘指着他冷笑一声:“苏叶,你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为什么要给我和商枝定下这么一纸婚约,还让商枝入赘,我和他连面儿都没见过几回,怎么好端端的你要将我们俩凑到一处,还逼着我对他说违心的话。”
“这主意可不是我出的,是白微出的,商枝中意了白微那的丫头,一心求娶,他爹不允,才想了赐婚这么一招,试试他们二人是否真的情比金坚,咱们与他们一家颇有些交情,我也想借机试试他对你的真心有几分,便应下了。”灰袍男子咧嘴一笑。
白衣姑娘怒极反笑:“如此说来,我就这样成了你们的试金石,我就不明白了,咱们什么时候跟他们一家交情颇深了,是你自己跟白微交情颇深罢,若是商枝不敢顶撞他爹,不敢退婚怎么办。”
“不会,你这么厉害,他必定不敢娶你,更何况还是入赘,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灰袍男子笑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