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去哪儿,她就去哪儿,要她乘小轺走,她便乘小轺走。
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也一句都不多嘴。
上了小轺跟着大部人马走,车马嘈杂,人嘶马叫,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依旧提不起什么精神。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什么地方,忽见玳婆子推开车门,笑道,“卫姑娘,快下车吧。”
上车就上车,下车便下车,似个提线木偶,行尸走肉的。
然。
然甫一下了马车,就见谢玄的王青盖车于一旁稳稳地停着。
阿磐心头一跳,正要活过来。
又见郑姬从车里探出了脑袋来,盈盈笑道,“卫姝,上车。”
哦,郑姬也在。
才要活过来,又半死了过去。
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说不清也道不明,可就是这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滋味,叫她胸口似堵了一块巨石,又闷又堵,闷堵得喘不过气来。
恍恍然意识到,这六七日的工夫过去,郑姬已然取代卫姝。
只是因了卫姝与他记忆里的人还有几分相似,因而才割舍不下吧,然而这割舍不下也不过区区一星半点儿而已。
唉,罢了。
活着就行,还妄求些什么啊。
玳婆子搀她登车,那金尊玉贵的人已在车舆端坐。
原还想问问他,“大人最近好些了吗?”
但在他的新宠面前,这样的话到底是开不了口了。
她没有奴颜媚骨,不会献媚取宠,也不愿争宠斗艳,心里的话便全都噎回了喉腔。
郑姬坐在那人身边说笑,时不时附耳说话。
那一双人,珠辉玉映,郎艳独绝。
阿磐低低地垂着头,再不敢去看,恍然想起了萧延年的话来。
“瞧你,这半人半鬼的模样,他可还会要你?”
她如今知道不会了。
但那人有了更好的药,也实在是件好事呐。
王青盖车轱辘轱辘地往前疾驰,十六只马蹄在邶国大道上踏出了参差不齐的声响来,赤金铃铛还是如从前一样在风里清脆脆地响着。
忽听那人问道,“每日可在用药?”
声音不高不低,阿磐当那人在问郑姬。
可郑姬又偏过头来与她说话,“王父问你话呢!”
抬眸看见郑姬粲然笑着,一双眸子亮晶晶地闪着光,正与端坐车舆的人笑,“奴去外头透气,主君要有吩咐,奴就进来。”
正是向她示威的好时候,郑姬竟然走了。
阿磐怔忪望着,而郑姬已经推开车门跳下了马车。
听得那人又问,“听说你总在睡,如今好些了吗?”
阿磐心头一酸,刀剑刺进肩头的时候没有哭,被主人掌掴的时候没有哭,进棺思过的时候也没有哭,如今那人不过只过问一句,就险些叫她垂下泪来。
眼里的泪珠团团打着转儿,那提线木偶呀,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阿磐破颜一笑,“奴好多了,奴已经好了。”
那人大抵不信,那人舒眉展眼,“拆开,孤看一眼。”
阿磐眼波流转,掀眸朝谢玄望去。
那人啊,那人沐在春四月的日光里,那棱角分明的一张脸是绝世的容光,清润的目光温和地落在了她的肩头。
什么王父凶险。
他是心软的神,阿磐早就知道。
悄然抬袖捂住了伤处,心里却顿然欢喜起来,“奴怕污了大人的眼。”
“上前。”
那人说。
那低沉的嗓音总是蛊惑人心,她一听就似立时着了魔,还不曾回过神来,半张身子已经探了过去。
那人,那人剥下她的领口,解开了她的帛带。
朝着那伤处,重重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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