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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血痕本不该出现的。
当时发觉有人,她虽没彻底收回剑气,但力一泄,威力便去了十之五六。不说九重尊,哪怕是刚入门的弟子也能轻松躲过——何况,以此人的修为,就是站着不躲,难不成还能被她砍出什么毛病来吗?
但他不仅伤了,伤口还很深,简直像个被不慎波及到的普通人。
徐行的剑被他的血开刃了。抱歉之余,她不由作想,难怪突然觉得此剑比原来还要好用不少……
“掌门,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落地啊!”徐行一张口,脸颊被风呼呼吹起,“已经在上面飞了好久了!”
秋杀烦不胜烦:“闭嘴!人没事都是便宜你了!”
“是尊座把我们丢出去的吗?”
“不然是鬼吗?”
“……”
是鬼是人还真不好说。
一说话便灌了满口风,徐行闭了嘴,余光瞥见秋杀的神色,一如之前,并无异常。
连自己偷摸经过秋杀台四掌门都能发现,没道理看不见刚才站在山头上那么大一只。所以,不是“没看见”,是“看不见”了。
徐行道:“掌门!我想到一件事。师玄祖也是‘师者’,以前有人让他帮忙开一下刃么?”
按玄素的说法,“开刃”和“附魔”的性质差不多。五长老那样徒弟太多的,从手指头上每人挤一滴血抹上便是。要一滴血,不是很难吧?
“……”秋杀无言道,“别说的好像向隔壁慈祥奶奶要饼干一样??我警告你,别打这个主意。首先,你近不了身。其次,他上次受伤的时候我应该还没出生。”
徐行:“您试过吗?”
秋杀:“想再出生一次的话,可以一试。好了,要落地了。你保重!”
……什么保重?
徐行尚未反应过来,便感到身后一空,秋杀人没了,自己身上多了个护身气罩,旋即,她像个飞旋的陀螺,径直大头朝下重重栽到了地上。
尘土飞扬,周遭一片寂静。徐行把脑袋拔出来,发现自己精准地栽到了掌门殿前,玄素正居高临下静静望着她,药已然洒了一手。
实在是江湖险恶。竟然可恶地把人空投到这里示众!难怪四掌门跑得比蟑螂还快!
徐行灰头土脸道:“……师尊。”
“为师是希望你们常回来看看。”玄素道,“但不是这么‘常’。而且,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徐行干巴巴道:“少年人总需要些探险精神……”
玄素叹了长长一口气。长到徐行想帮他报名测一下肺活量。须臾静默后,这位身心俱疲的师尊叹息道:“你既这么坐不住,为师有个任务给你。前阵子天笔阁清出来不少杂书破书,需要人手写拓印。事虽不难,但需要全神贯注,很枯燥。没人愿意去。”
徐行说:“我也不愿意去。”
“你大师姐出关之前,在那好好待着。”玄素又看了她一眼,一挥手,远方一只巨大白鹤迅疾飞来,一张嘴叼住了徐行的后衣领,他无情道,“丢去天笔阁,人看好了。”
“……”
“……”
“……”
天笔阁是存放穹苍兵谱宝典、史书籍料所在,也是五大掌门峰中唯一一处不在山巅上的建筑。然而,它即便只建在山脚下,屋顶便已经有一座山的山腰那么高了。碧瓦朱檐,丹楹刻桷,阳光之下,真是非一般的华美、也非一般的绮丽。
徐行被丢过来时,天笔阁门口已经有了不少神情灰暗、如丧考妣的小门生,应该都是做了什么错事被丢过来受罚的。
神通鉴嘻嘻道:“活该。”
徐行:“?”
我们同事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劣至此了吗?还有这笑声为什么有点耳熟?
阁前,二掌门天欲笔正笑呵呵地将门生们推进去干活,他身旁站着三掌门雪里。
二掌门掌管书籍秘典,三掌门掌管兵器法宝,穹苍青少年必读的《穹苍编年史》便是出自天笔阁,尚未开刃的兵器则是经由傲雪峰出品。这两位掌门虽出自一个师门,但众所周知关系不大和睦,一个古板肃然,一个轻浮乖张,据说此前偶尔深夜能看到三掌门揪着二掌门痛打,四掌门在旁边劝架。
徐行被仙鹤尖尖的喙顶着向前,天欲笔瞥见她,未语先笑:“这不是小徐行吗?”
徐行对左边说:“掌门好。”又对右边说,“掌门好!”
雪里朝她很轻微地点了点头,不发一言便打算离开。天欲笔在后喊道,“师姐!说好的帮我爱徒们开刃,你可不能忘了!”
雪里的回答很简单:“滚!”
“……”
真是非常不给面子了。二掌门被糊了一脸,也不觉得丢人,仍是笑眯眯道:“小徐行最近真是名声大噪啊,连我的三十九个徒弟都在开盘打赌你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脑疾呢。”
首先,你收这么多徒弟是打算怎样?难怪三掌门不帮你。
其次,倒是先打赌我到底有没有啊!
“来吧来吧。”他风似的领着徐行一路走到了阁内的一处角落,那儿正堆积如山着一堆破书,闪着微微的灵光,“看在你最近很努力的份上,本掌给你准备的是比较有意思的书。这样拓起来也不会那么痛苦,怎么样?”
“多谢掌门。”徐行却还是惦记着别的事,“我可以问个问题吗?门内一向以年龄论师承,为何三掌门是师姐,二掌门却是二掌门呢?”
况且,她方才抽空看了眼属性面板,二掌门的等级显著低了一截。
二掌门一怔,随即将纸扇挥得呼呼作响,大笑道:“你真是问了个别人从不敢问的问题。当然是因为本掌是被‘破格录取’的了!”
穹苍的掌门制度,非是年纪来排,而是能者居上,这从最年轻的秋杀是四掌门便能看出来。
然而还有一种方法,便是前任掌门钦定,天欲笔年纪轻轻被“点上去”,不是因为修为有多出类拔萃,而是因为这位着实太能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