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山林沉寂依旧,正午的阳光毫无顾忌地洒满每一处角落。
即使是藏在地底的蚯蚓,都能通过干燥的土壤感受那份源源不断的热意。
林泽鬓角都被汗水浸湿,后背单薄的衣裳粘在皮肤上。
他渴得嘴巴干裂,眼睛顶着大太阳四处看,试图找到敌人潜藏的位置。
严阵以待的林氏族人起初的热血上头都被这漫长的等待几乎耗干。
直到前面传来重复三次的有规律的哨声,林泽清晰感受到那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飞快灌一大口水,干涸的嗓子眼得到水汽滋润,重新焕发生机。
有惊无险的意外。
“阿奶,应该没事了,我去瞧瞧。”林泽将老太太和妹妹安顿好,很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仍有余悸,但孙儿不再是那个要护着怀里的小娃娃,她挨着孙女,只叮嘱一句,“当心些。”
林泽点头,后头几个小子蠢蠢欲动,见他往前跑,抬脚就要跟上。被家里大人一把扯住衣领,就是一顿呵斥,有些个急躁的,直接抬脚踹屁股。
“你个屁大点的小子凑什么热闹?”老父亲劈头盖脸一顿输出,趁着这个机会缓解刚才的紧张。
半大小子不服气,扭着要挣脱,明知老子生气,仍不死心道,“泽哥儿去了。”
“那是读书人,你们十几个捆一块都没人好使的,能比?”
说完牙根痒痒,下狠手往屁股蛋抽几手。
他们家里有些底子,原是打过仿照族长那一支的主意,送娃去学堂试试。谁成想,屁股都没坐热,就说念不下去,白瞎那一顿拜师礼。
林泽到最前头时,就看见三个五花大绑的男人分别被三位捕头叔叔拉到一个角落,又听见老爷子喊人,
“十一、郁强你们带一队人清理前头那陷阱。”老爷子说道,“老八你跟族里人说一声,咱们搁这歇一歇,让大伙吃点干粮吃口水,等咱们那边路面弄干净才好过。”
点到名的人纷纷干活去。
林泽估摸老爷子现下没别的事,斗胆叨扰一番,“爷,我奶让我过来瞧瞧。”
老爷子瞥向他,招手示意他过来,“你奶她们没事吧?”
“挺好,她们坐在马车那歇息。”林泽一五一十道,眼睛却瞟向抓着的那些人。
老爷子点点头,他到旁边骡车上抽出一张草席子,走到旁边一棵树荫下坐着。
“”
林泽跟林郁盛父子俩相视无言,然后默契跟过去。
队伍里的人都在车辆附近的阴凉处休息,牲口喝着水,吃上草料。
“爷,那几个是那伙人吗?”林泽盘腿坐下,犹豫着问道。
林老爷子摇头,“那些是逃兵。”
林泽一惊,‘逃兵’这两字稍微往深里想想,都胆寒。
这意味着边境防御几乎没有作用,主将不知发生什么意外,已到了无力约束手下兵士的程度。
那柳头县会处于怎样的水深火热?
他们出来时,蛮敌骑兵将县衙和几处官员宅院放火烧起来了。
逃兵比普通的土匪都可怕的类别,他们有战术,有兵器,还有一定的侦查意识。破坏力远远比土匪可怕。
林郁盛面色如常,好似一早有猜测。
“爷,这几个怎么抓到的?”林泽急忙问道。
老爷子两眼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山路,无数草木在地上扎根。
“自然是给他们围住。”林老爷子没具体说细节。
林泽从包袱里把那块红糖拿出来,“爷,爹,你们吃块糖。”
老爷子嘴巴动了动,捏起一块,“你奶给的?”
林泽尴尬一笑,他忘记了,这玩意自己不大可能有。那天跑得急,他把手里的银钱珠宝首饰一通打包,连那些圣贤书都没管。
倒是他爹,科举的书本装了个七七八八。
林郁盛等老爹拿完,也不客气,“他们回来了。”
老爷子喝下一口水,把糖咽下去。
“族长,我们把三个分开审过,他们不承认是逃兵,只说有重要任务。还有两个没抓住。他们几人受了不轻的伤,在昨夜往另一条道过来,身上没吃没喝,估计想弄我们的牲口和粮。”林郁生沉着声道,逃走两人对他们来说是很大的失误。
林郁文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信封和一块牌,“我在疤痕脸身上弄到的。”
林老爷子听完,接过东西,没拆,但反复看好几遍,脸色凝重。
“那两人能逃,说明伤势是最轻的。他们身无分文,附近没有村子,咱们这队人是当下唯一的下手对象。”林泽分析道。
几人听完,觉得很有道理,那这就是个大麻烦,不能一走了之,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偷袭。
大伙目光炯炯,都等着林泽说下文。
林泽我这点干货已经全交代了~
“小三,你们把那三人捆在一起,把嘴堵上,丢在路边,别伤人性命。”老爷子思索片刻,让人把三位族老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