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眉,侧身躲在阴影之中。
云层飘散,高挑身影露出在月光之下。
就算手无寸铁,依旧是沉着笑意。
是菲尼。
他也注意到我的到来,从容脸上出现裂痕。
开始还能勉强控制,直到注意到我肩膀伤口,以及洁白衬衫上交映的红与蓝。
“爱尔兰,你受伤了?肩膀上是...”他推开面前的鼠屋,直接无视那人手中已经上弦的枪,步伐带风的走到我的身边。
诶,等下,你,你不是正在被威胁吗?
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逃脱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大手先抬起了我的下颌,船上仅剩的灯光无一不昏弱暗淡,他大拇指按住我的下巴,唯一的月光对上我的眼,直直的看着,毫不在意我会不会也趁此将他眼中情绪看透。
就算是月光也过于昏暗,他眯了眯眼,越发靠近我面前,呼吸落在我的鼻尖。
“喂...菲尼...”
“别动。”他动作强势,手臂环住我,将我拉到他的身侧,指尖按住我的眼,一如刚刚在二楼动作。
似乎是用来检测是否吸食毒品的动作。
海浪声卷起,他终于放开我的脸。
但面具下那双眼,却在今夜第一次露出负面情绪。
“你伤口被浸入毒品了。快走,我要尽快给你处理,不然一会儿...你会很痛苦。”他沉声道,拉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向甲板走去。
被忽视很久的鼠屋怒极,一颗子弹射在菲尼才迈出一步的鞋边,留下漆黑弹坑。
“你倒是有自信,真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扑腾一声响,我趁乱举起枪。
击中了鼠屋手腕和脚踝,火海之中,他再无处可逃。
“...你都不随身带枪吗?”我反握住菲尼的手腕,男人的身材纤细,手腕温度很低,“被这种家伙拖住脚步...如果让贝尔摩德知道,肯定要教训你。”
菲尼落在我身后半步,任由我带着他向任何方向跑去,躲过燃烧的灰烬,躲过坠落的楼梯,他都不在意,他只看着自己的手腕,被另一个人握住的手腕。
“是啊,幸亏有你在。”他轻声说,像是扫过海面的星光,带着一丝笑意,“不然我就和他一样,要葬身火海了。”
我擦了下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鼻血。
眼前有些发黑,身体有些疲惫,但大脑却异常兴奋,受伤并没有带来灼烧的痛感,取而代之的是酥麻的柔和,像是被柔软的手指拂过,将痛楚带走,只留下难以自已的...
快乐。
我用力咬了下嘴唇,眼前彻底被白雾笼盖。
通过前面的房间,就能看到防护梯了。
但前面...
乌泱泱摞起一堆黑色人影,将唯一的出口包围,宛如一群饥饿至极的丧尸,见到依旧存活的我们,无论他们领带什么颜色,都不顾一起的向我们冲来,挥舞手上刀具。
凭借肌肉记忆给枪上膛,眼睛已经没法瞄准,我努力稳住心神...
但呼吸声越发清晰,我能从耳中听到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
砰砰——
砰...
谁冰凉的手将我揽进怀中。
大而灵巧的手将我手包裹,握住枪支,扣动了扳机。
咚——
咚咚。
咚咚咚。
□□落地的闷哼声将我意识勉强唤回,我侧过脸看向距离过近的男人,他冰冷的面具贴在我耳畔,眼神犀利而坚冷,将面前阻挠的侍应生悉数击溃。
此处仅剩燃烧与哀嚎。
但残存的侍应生数量不少,拖着残缺肢体,如地狱来者般咆哮着向我们冲来。
我用力掐着自己,提起精神,胡乱摸了下脸,没注意满手的鲜血,之前从腰间拿出那把匕首,狠狠刺向身后的偷袭者。
“爱尔兰,不要勉强。”
我没力气回答,只机械般挥舞匕首,将拦路者击退。
但那些人像是把握最后吃到肉的机会,抱着同归于尽的心,又向我们扑来——
“咻——”
直到...
最先扑过来那人被击中了头。
子弹从大海而来,像是海神相助。
随即又是几声响,菲尼看着被狙击枪打落的人,眼眸终于松动,瞥了眼黑色海面,解决了面前最后一个挡路者。
“爱尔兰,振作点,我们就要离开了...”他打开船舱小门,忽感怀中一沉,怀中人柔软的头发都落在他颈间。
呼吸都弱下来。
菲尼面色一顿,心中瞬间被阴霾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