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耕地?”刚刚带着弥儒上来的娄子伯不由好奇。“还是高句丽人的什么阵前习俗?”
“这是要阵前处刑!”已经和王修结束交谈的扶余猪加简位居,突然出声解释道。“而且是牛裂之刑,我听人说汉人中也有类似的刑法,不过是用车马……”
“车裂!”
“五马分尸!”
“车裂谁?”
众人恍然大悟,却又旋即不解。
“我们之前有几名斥候没有回来。”有人当即想到了一种可能。
“若真是我们的人,待会乱箭齐下,”塌顿当即建议道,几名斥候都是他的乌桓下属。“一来解脱自家兄弟,二来把这些行刑的高句丽人一起宰了……都是甲士,想来是明临答夫直属亲卫,宰了不亏!”
公孙珣当即颔首认可,一旁的公孙越更是赶紧朝前方第一道栅栏前的弓箭手发出示意。
“将军,不是这样的。”一旁的简位居赶紧又解释道。“按照我们扶余人和高句丽人的习俗,只有本族贵人才会用这种刑罚,而且这里用了足足十五头牛……那必然是高句丽那边了不得的贵人!”
“他们要杀自己人?”段日余明当即无言以对。“在两军阵前杀自己人……有什么用?!”
公孙珣也蹙额不语,而在这时,他却突然觉得身边有人在拉扯自己,回头一看,赫然是娄子伯。
“什么?”公孙珣一时不解。
娄圭指了指高台一角,然后依旧没说话。
公孙珣顺着对方指示看去,却是恍然大悟……原来,那被堵住嘴并反绑了双手双脚的坐原守将,也就是哑哑可虑的亲弟弟弥儒,此时正在士兵的牵拽下,直直跪在台上,瞪大眼睛盯着前方的牛队惊惶不已。
“哑哑可虑要被用来祭旗了,”娄圭不由捻须向众人解释道。“埋伏既然已经失效,那坐原如此要地轻易易手,就得向高句丽上下有个交代!如此局面,亲弟为坐原守将的哑哑可虑岂不是最好的替罪羊?”
实际上,根本不用他多讲了,因为很快公孙珣等人就亲眼看到那昔日与自己同堂宴饮的大肚子哑哑可虑,被人从军阵如牲畜一般牵引出来,并一直带到阵前。然后,这位堂堂高句丽五部之一贯那部的族长,还被当众扒光了衣服,并被套上绳索。
汉军与高句丽军,一时俱皆无言,全都冷冷的盯着此处动静。
“放开他嘴!”一直看着前方营门前动静的公孙珣忽然忽然开口吩咐道。
众人愣了片刻,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家将军指的是情绪激动,然后不停耸动身体,却又难以发声的弥儒,便赶紧依言而行。
“兄长!”甫一能够发声,那弥儒就疯了一般朝着前方大喊道,声音在无人敢发声的两军阵前格外刺耳。“你说话啊!你告诉莫离支和我们的国人,你不是卖国贼!”
被按在地上,然后正在捆绑四肢的哑哑可虑表情呆滞的往这边看了一眼,张口欲言,却是满口血迹……俨然是被事先割了舌头!
弥儒当即嚎啕大哭!
对面的明临答夫眼看着突然冒出来弥儒这个搅屎棍,也是有些紧张和不耐,便立即趁着前方捆缚之际转过身来,让一名嗓门大的骑士用高句丽语或者说扶余话,对着身后的高句丽官兵大声讲解着什么。
而不用简位居翻译,在场之人也大概能猜到,无外乎就是说这个哑哑可虑和贯那部都是卖国贼,就是他们讲坐原拱手让给汉人的,如今莫离支明临答夫如何英明神武,识破了贯那部的阴谋,然后今日要如何明正典刑,又如何要赏罚分明,先将国贼处刑,再将坐原夺回!
“不是这样的!”弥儒本来只是哭喊不休,然而听到这些话却又实在是忍耐不住,便大声跪在台上回喊道。“分明是莫离支说自己要死了,两个儿子不中用,准备传位给我们贯那部或者桓那部,让两部立功争位……让出坐原便是明临答夫的命令,我的守将也是他亲手任命的!”
“我兄长不是国贼!”
“我们贯那部没有叛国!”
“莫离支处事不公!”
种种凄厉反驳与质问,刚开始只是用高句丽语,众人还听不清楚,但后来随着对面的人改用了汉语,他也是随之改成了汉话……真是听得一众汉军军官人人侧目。
但是,无论弥儒如何哭喊,台下的处刑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样子。
随着一声怪异的乐器声响,四肢和脑袋都被绳索仅仅套牢的哑哑可虑忽然被十五头牛凭空给拽直了起来。
弥儒不再辩驳,只是一声哭喊,然后转而用各种语言混杂着咒骂起了对面的明临答夫……而随着,哑哑可虑身体被诡异的拉长以后,他却又转而对着公孙珣连连叩首。
公孙珣一声长叹,却终于是点了下头,随即最前面栅栏处的汉军弓手立即发箭……但箭头落下之前,这哑哑可虑却砰的一声,如同一个爆炸了的蘑菇一般变成了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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