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锦学她道:“幸福小姐姐想吃点儿什么吗?锦儿可以帮你做。”
金暮黎挤眉弄眼咧嘴坏笑:“刚吃饱,还不饿。”
易锦:“……”
“弄个肉沫茄子、凉拌木耳和鸡蛋羹吧,”金暮黎点菜,随即想起什么,“小虎和小鹿呢?走了吗?”
“没,那俩小家伙,来了就舍不得走,就跟送了礼、非要吃个够本儿才肯罢休似的,”易锦一边挽袖子一边笑道,“昨晚帝君派人将他们叫去,估计睡在那边了。”
说着,人已走向厨房,“姐姐先歇着,饭菜很快就好。”
有人肯花心思为她烧饭,金暮黎愈发觉得小日子过得舒坦。
拽把椅子坐下来,刚翘起二郎腿,小宝儿便醒了,一个咿呀,一个啊啊,四肢乱舞,像在叫人。
金暮黎嘴里啧着,人却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就冲进殿门,抱起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娘滴小乖乖,妈妈滴小宝贝儿,睡好了没有啊?饿不饿呀?嗯?”跟婴儿聊天,就像自个儿对着镜子犯神经病,十句有九句无人回应,“先让娘亲瞧瞧有没有尿尿。”
给俩宝换过尿兜,金暮黎将他们分放在两条腿上,一手扶着一个后背,开始瞎掰扯:“宝宝,娘亲好不好看啊?没有比娘亲更好看的人呀?哦哟,宝宝真有眼光……”
门外噗哧一声笑,易锦端着托盘进来:“锦儿和宝宝一样有眼光。”
等吃饭的金暮黎毫不谦虚:“毋庸置疑,这一点,我很羡慕你们。”
易锦笑得抿不住双唇。
两人各抱一个宝宝,对坐用餐,这是易锦梦寐以求的情景。
正吃着,金暮黎突然道:“善水呢?又去了花圃草园?”
“应该在书房吧,”易锦的脸色黯了黯,“会有人给他送饭的。”
金暮黎点点头:“那家伙做起事来认真又专注,没人管的话,真能活活饿晕。”
易锦没说话。
不想聊别人进一步破坏气氛。
金暮黎犹豫了下,又道:“锦儿,我有个想法,不知你和青羽哥哥会不会同意。”
“你说。”
“这俩宝贝,我想让他们一个跟你姓,一个跟青羽哥哥姓。”
易锦愣愣抬头。
“那三个宝宝的姓名已经定了,所以……”金暮黎看着他,“你可以考虑一下,不要你马上答复。”
夜上渊、夜清玥和夜冥珠三个宝宝的名字都是帝君亲自取的,如今……
易锦短暂思考后就答应了:“我没问题,看青羽哥哥的意思。”
“那就应该没问题了,”金暮黎笑道,“青羽哥哥的情况你也知道,他这辈子怕是没有自己的后代了,所以我要趁机占个便宜,让他既当舅舅,又当干爹。”
说着,嘴一咧,玩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把他俩的好处都捞过来。”
易锦捂嘴低笑:“姐姐你真坏。”
“是坏,但能坏得让你们开心,”金暮黎喂他一筷子菜,“姐姐有的,能给的,都给你们,如此,才不负相遇一场。”
“姐姐……”易锦顿时红了眼眶,“我和夜大哥的寿命再如何延长,也终究有限,若哪天……你……你会不会……会不会……”
“会不会殉情?”金暮黎摇摇头,“不会。而且,夜梦天也不会同意我这么做。”
“不是,我、我是说……”易锦面色纠结,“算了,这样想,实在太自私了,你都陪了我们这么多年,若我们死了,你身边空荡荡的……”
“啧,原来是不想让我找别人陪伴啊,”金暮黎笑了起来,“那事儿也太久远了,你现在过得好好的,日子也开心,何必想那么多?”
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嗯,姐姐说得对,”易锦笑了笑,“我简直是和自己过不去。”
金暮黎想了想,道:“没人想到帝君会受伤,我也从未想过有天青羽哥哥会差点废掉胳膊,而我自己,两次命悬一线,都是帝君和青羽哥哥费尽力气救回来的。”
金暮黎探臂摸摸他的头:“所以锦儿,将来的事,谁都说不清楚,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易锦点点头,眼睛湿润:“姐姐,锦儿懂了。”
只要现在能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毕竟,没人能参透自己的命运玄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金暮黎捏捏他脸颊,又在怀中宝宝的嫩脸蛋儿上亲一口:“咱们给宝宝取个奶名吧,以后让青羽哥哥和那位取学名、教宝宝读文习武,诱他们彻底把宝宝当自己儿子看。”
易锦再次抿嘴闷笑。
两人商量一会儿,又拿书来翻,折腾半天,才写下两个字:虓,燏。
易锦瞅了半天:“这字,估计大部分人都不认得,而且笔划这么多,等以后让他俩自己写的时候,怕是要写哭。”
金暮黎噗哧一声乐了:“妈的,不查书我都不知道这俩字儿念什么。”
易锦也乐了。
两人重新合计,最后将“虓”改成“逍”,“燏”则改成“玉”,同音不同字,比划简单好多。
吃完有点迟的午饭,金暮黎又跟小逍儿、小玉儿说会儿谵语胡话:“宝宝,妈妈有翅膀哦,想不想看?不想看?想看?到底是想看还是不想看?”
易锦噗哧一声被逗乐。
金暮黎待到天黑才走。
回到夜家阵法山庄时,一家人正等她一起吃饭。
已经被易锦手艺喂饱的金暮黎:“……”
得,还是坐吧,反正多吃两口也撑不死。
婆媳父子孙儿孙女,齐了。
郦新桐很满足:“突然发现这样吃饭,感觉真好。”
“难得,”夜循谦打趣道,“从来不管儿子的无心师太也变得多愁善感了。”
郦新桐:“……”
夜梦天、金暮黎毫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我想说,你们都欺负我,我想撒泼,你们信吗?”
“不信。”
异口同声。
“那算了。”
金暮黎哈哈大笑。
一家人其乐融融。
夜梦天道:“爹,刚才说的苏、钱两道悄摸摸、不声张的把佃户陆续转成自耕农,到底怎么回事?”
“说是官府换办了文书,但不许农户声张,”夜循谦道,“农户只需在秋收时把该交的粮税交上即可,以往那些不合理的全部免掉,名目繁多的各种税费,也都除去。”
六界空间,自耕农有地,自耕自种;佃农没地,靠租地主的地养活老小。
自耕农是国家赋税、徭役的主要承担者;佃农除了向地主缴纳地租,服各种劳役,还会遭受来自地主的严重剥削。
只要没有额外增加的赋税征索,自耕农的日子比佃农好过些。
“好事儿,”金暮黎笑道,“又是百里钊干的吗?”
“除了她,谁能有这胆量,”夜循谦叹道,“这可是虎口夺食啊。”
“屁的虎,”金暮黎嗤笑,“苏钱两道的大小地主都已经杀干净了。”
被赐田赐地的皇亲国戚,利用手中权力千方百计贪污弄钱不断置田买地的大小官吏,朝中有人的土豪劣绅,包括勾结官府的当地土匪都杀得一个不留,谁来跟她作对?
“话不能这么说,”郦新桐叹道,“暮黎啊,你在人界待的时间短,又一直混江湖,不知人界的复杂。苏钱两道虽然牵涉不到旁人利益,但杀鸡儆猴、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等等道理却是所有皇亲或官吏共知的,虽然杀的是苏钱两道,夺的也是苏钱两道,但谁晓得下次会不会轮到自己?谁知道这是不是全国大计划的头一刀?思虑浅的俗人这天下是有不少,但思虑深的智者也并非没有,一旦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