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锦忍着伤痛,握紧簟竹。
正欲拼力反击,却听老姜“啊”的一声惨叫,被突然出现的雪白神兽一爪子拍得不见踪影。
易锦仰头看着巨大雪兽,眼里渐渐弥漫雾气:“姐姐。”
翻身爬起、顾不得变身便急急赶来的雪麒看着他脚边那滩血,硕大的蓝眼珠露出凶光。
眼看她抖了抖毛,龇着巨齿就要发出兽吼,易锦和夜梦天一样,陡然惊醒:“姐姐!姐姐别生气!”
雪麒被那滩血刺得蓝眸泛红,似乎听不见他的叫声,兽头一抬,就要发出厉吼。
“小麒儿!”
一只青色巨鸟一边急急从临时界门飞出,一边呼唤,“小麒儿停下!”
雪兽一顿,头颅微转。
动静太大,引得赤墨城许多居民打开窗户,探头仰望。
当他们看到天空中有只巨大雪兽,还有只巨大青鸟时,惊得魂飞天外,眼珠子都快掉下来:“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我的天!”
易融欢直接冲了出来。
顾清央半扶半抱着弋菱歌站在院中,仰着脖子看那只是躺下来就能压死一片居民的雪白神兽。
那是金暮黎。
是他们夜月阁的前副阁主金暮黎。
空中,青鸟正巨翅轻扇,温声安抚:“小麒儿,伤害易锦的凶手已经死了,咱不生气了,啊?”
雪兽低头看向那滩血,嘴巴微张,喉咙溢出连续低吼。
虽是低吼,却因离得近,许多百姓都气血翻涌,被震得胸腔格外难受。
伤势未愈的弋菱歌“噗”的吐出一口血。
“菱歌!”顾清央连忙为他输入真气,“我们进去。”
弋菱歌摇摇头,有气无力:“不。”
难得看到金暮黎真身,且很可能一辈子就这一次,他不想离开。
顾清央明白他的想法,理解他的感受,因为自己也一样。
很多房屋传出低叫声、呻吟声,青羽却愈发温柔:“小麒儿,易锦受了伤,咱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先帮他上药止血,你说对不对?”
雪麒抬起头,蓝眸渐渐清明。
青羽旋身化成人形。
雪麒直接化成金暮黎,挺着大肚子冲下去抱起易锦,掠向双枝庭。
素手一挥,阵法被撤去。
“顾清央,去打热水,”金暮黎疾步入内,“拿把剪刀来!”
愣愣看着她的两人双双回神,弋菱歌勉力站住,轻推顾清央:“快去!”
“你……”
“我没事,快去!”
顾清央也知道不能耽搁,见他能站立,便急忙跑进去递上剪刀,又跑出来冲向厨房。
弋菱歌一步一步慢慢挪,想进去看看。
恰好易融欢龙卷风般冲了回来,都已经跑过去了,又折转两步,停下,迟疑道:“要帮忙吗?”
本以为弋菱歌会说“不用”,没想到他竟说了声“好”,还把一只手臂伸出来,等着他。
易融欢:“……”
看看厅门,再看看弋菱歌,还是过去扶住那只手臂。
内室里,金暮黎将易锦放在床上,艰难蹲身,肚皮抵着地面,小心又缓慢地脱下他的鞋。
被一剑刺穿的血洞瞬间扎伤了她的眼。
喘着粗气,金暮黎的情绪又开始波动。
易锦一把捧住她的脸:“姐姐!”
他低柔轻唤,“锦儿有点疼,姐姐帮锦儿上药好不好?”
金暮黎凝视着他,情绪渐趋平稳,哑声道:“好。”
易锦忍着巨痛对她笑。
金暮黎双眼微红,先点穴止血,再撕根布条勒他脚踝处。
然后一手托肚子,一手撑床沿站起身,弯腰低头,用剪刀小心剪开他血漉漉的袜子。
易融欢扶着弋菱歌穿过客厅,慢慢走进内室。
看到那伤,两人皆是一愣,易融欢惊叫:“伤这么重?”
说着就要扑过去,却被弋菱歌拼力拉住,扯得他腹部阵阵抽痛,咬牙道:“别去。”
易融欢反应过来,立即止步。
转头看他满脸痛色,嘴唇发白,连忙扶他在软藤椅上坐下:“还好吗?没事儿吧?”
“没事,”弋菱歌伸手指床头,“帮我把药拿来。”
易融欢先看眼金暮黎,才做贼般蹑手蹑脚走到床头,取走弋菱歌放在枕边的青瓷瓶。
金暮黎没理他。
易锦右脚疼得钻心,却被易融欢的模样逗得想笑。
估计姐姐真身的样子把他们都吓着了。
顾清央端来热水,欲递新棉巾时,看到金暮黎非寻常孕妇可比的大肚子,立即缩回,浸湿后微微拧干,再递出去。
待金暮黎迅速用湿布巾擦净伤口周围血渍,顾清央已备好清酒和棉花。
雪白的棉花团很快变成血色,堆如小丘。
金暮黎就像自己被挖了肉,心疼得想把罪魁祸首再咬死一遍。
青羽没进来,显然是处理那个人去了。
锦儿乃紫灵士,能伤他的人不多,必须要查出来,追究到底。
用清酒消了毒,金暮黎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瓶紫色药水。
正要擦洗,青羽忽从外面走进来,将个小东西扔到床上。
是袖珍猕猴。
袖珍猕猴属于长不大的品种,都好几年了,还是老原样。
只多了几分神居养出来的灵气,比以前更通人性。
看到易锦脚上的伤,袖珍猕猴呜咽一声,就扑上去急舔不止。
易融欢、弋菱歌等人眼睁睁看那狰狞伤口,在袖珍猕猴的奋力舔舐下,再无一丝鲜血渗出。
虽然没有马上合拢,但看起来好像情况好多了。
“可以了,”金暮黎拍拍袖珍猕猴的小小头,“这是对穿血洞,只凭你的口水,是无法那么快痊愈的。”
袖珍猕猴闻言退开,盯着伤口细呜两声,又跑过去用脑袋轻拱易锦手心,好似在心疼,在安慰。
易锦揉揉它的小脑瓜。
青羽将袖珍猕猴扔下后,又扔下一只储物袋,便走了。
显然方才是先回冥界找这小东西,现在才是出去处理刺伤易锦的人。
金暮黎一手捏住易锦脚底血洞,一手从脚背洞口往里倒药粉。
这药粉是从青羽那只储物袋里拿出来的,跟易锦送给弋菱歌的完全不同,颜色不同,气味也不同。
弋菱歌用气音低声道:“这才是真正的神药吗?”
退到他身边的顾清央摇摇头:“可能吧,不知道。”
不管是不是神药,金暮黎能这么不要钱的往里倒,都说明易锦在她心里有多重要。
上了药,金暮黎开始包扎。
就在这时,潘卫东跌跌撞撞、一身是血的冲了进来:“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