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之过,不必请罚,”弋菱歌丝毫未怪罪,“先把自己打理好,等兄弟们醒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潘卫东领命而去。
临走时,又悄悄瞟了眼白发女子背影。
弋菱歌扭头看金暮黎睡在他床上,又看看易锦裹成粽子般的脚,放轻声音道:“清央,扶我去客房。”
顾清央依言照做,又朝易融欢招招手,把他也带走。
为了不让媳妇儿担心,潘卫东没回家,直接去了夜月阁分给他的独院。
被药倒的兄弟们还未醒来,无人帮忙,他自己打来清水,撕开破烂长裤,擦洗腿上的血,上药后用白布将两条腿一圈圈缠起来。
因为上身和两只手臂也被缠得像木头僵尸,坐在小板凳上自己为自己包扎双腿时,就有点费劲。
待处理好,又发现裤子穿不进去,于是换成长袍。
洗把脸,梳好头发,他忍着疼痛,拖着已经筋疲力尽的身子,咬牙前往夜月阁大门。
幸好夜月阁在赤墨城一家独大,不然如此空虚时刻,谁来都能把夜月阁灭掉,抢走地盘。
他不知道,巨型神兽和神鸟的出现,将会让整个赤墨城沸腾。
附近居民有看到鸟兽化人去了夜月阁的,更是一边绘声绘色往外爆料,一边害怕忌惮不敢靠近。
将沉重木门关好上了闩,潘卫东才慢慢走回小院,上床躺下。
但他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为了照顾他的面子,阁主、副阁主以及铁侠院的女子,从不当他面提起前副阁主兼统领金暮黎。
可他知道,夜月阁每个人都在想念她,只要一说起她,就个个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以她为傲。
因为从入阁任副阁主,到让赤墨城三足鼎立,再到灭掉另外两股势力,她只用了短短三年时间。
夜月阁如今的霸主地位,都是金暮黎机谋巧算一手打下来的。
她是夜月阁所有人的骄傲,是赤墨城的传奇。
后来者再如何努力,也无法真正替代她的位置和功绩。
今日,他任务失败,狼狈而归,前副阁主兼统领却回来救下阁主等权力高层。
若说一点不沮丧,是不可能的。
但也只是沮丧,并不嫉妒,更不憎恨。
因为当初受老刘之邀,带媳妇儿来赤墨城玩,就是被那传奇女子的事迹吸引,才决定留下。
没有人不慕强,不学强。
所以他不再做凤栖城其中一个混混头子,他要当赤墨城夜月阁的新统领、新副阁主。
可惜,副阁主之位被占据,且永远不可能让出来。
因为顾清央的另一重身份地位,谁都取代不了。
那是弋阁主心里的独一份。
叹口气,他闭上眼睛,想着等睡醒,就借处理阁内事物之由求见阁主,顺便看看金暮黎。
也不知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顾清央将弋菱歌送到客房、叮嘱易融欢不要乱跑后,自己走到院落,随后将整个夜月阁巡视一遍。
他想知道致昏迷的药物到底是什么、有没有其它毒性、中招之人何时能醒。
戴上双层面罩,将口鼻捂严实,顾清央从院门口地面及寒云、老胡衣服上收集些黄色粉末。
可他不识毒,伸长胳膊拉开距离皱眉看了许久,都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
又不敢闻。
憋了半天,还是轻轻走进厅门,不发任何声音的入了内室。
易锦在姐姐的陪伴下,即使脚还很痛,也由闭目休息,变成真的睡去。
金暮黎依然面朝里侧卧着,看不到脸,不知有没有睡着。
顾清央站立片刻,想想,还是不敢打扰。
转身欲走,金暮黎的声音却响起:“什么事?”
顾清央顿脚,回身,想到这雪毛神兽已有几万年龄,活得比八十八辈祖宗还久,不由用了敬语:“有点小事想请教您。”
金暮黎扶着肚子缓缓坐起身,放下腿,脚搁地上。
顾清央连忙上前,将纸包双手呈上。
金暮黎接过看了两眼,便还给他,单手扶腰站起来,挺着肚子走到客厅,客位坐下:“这是魅魂香的改良版,效果比红色魅魂香大两倍。”
“能把所有人药倒?”顾清央解释道,“我将夜月阁查看一遍,发现只有双枝庭院门口有这种药,但奇怪的是,整个夜月阁的人都倒了。”
“除了魅魂香,应该还用了一种无色无味、可露天使用的迷烟,”金暮黎毫不隐瞒道,“当年青云剑派张剑霆去暮黎山庄找我麻烦,我那时打不过他,便用了效果类似的云雾消,又名三茶倒。”
“云雾消?三茶倒?”顾清央思考半天,最后喃喃道,“是我孤陋寡闻么,怎都没听说过这种药……”
“没听说过很正常,”金暮黎淡淡道,“因为那药是我制的,名字是我取的。”
顾清央:“……”
“除此之外,解释不了为什么夜月阁所有兄弟都中招,”金暮黎瞥他一眼,“不要让铁侠院知道我来了。”
顾清央不问原因,直接点头:“好。”
金暮黎撑膝起身,走向内室:“放心吧,这两种迷药都不致命,他们肯定会醒来。”
顾清央的心里顿时踏实:“好的,多谢~~”
他顿了顿,“金姑娘。”
姑娘?
金暮黎摸摸肚子,再想想家里那五个崽崽,轻啧一声。
谜团解开,顾清央亲自熬了些白米粥,分送到主卧与客房。
易锦因伤而受到特别待遇,被金暮黎一口口喂饭~~即便他伤的不是手。
弋菱歌则已在客房把发生在夜月阁的事详细写下,让顾清央灵鸽传往瓘城。
瓘城还未回信,青羽先化成杜宇杜宗师的模样过来了。
金暮黎看着他。
青羽正要说话,顾清央却疾步走进,后面还跟着弋菱歌,以及扶着弋菱歌的易融欢。
青羽:“……”
食指指骨揉了下眉心。
想到这几个都是知道内情的人,便也不避着了,说道:“刚死之人还有些糊涂,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问魂问半天,才肯吐露实情,说他是个邪魔修士,原本是被好友哄骗入教,后来渐被吸引,成了教主死忠。”
“还有教?有教主?”易融欢吃惊道,“修魔还敢把场子盘那么大?”
青羽皱起眉。
弋菱歌扯扯易融欢的衣袖。
易融欢缩缩脖子,立马缄口结舌,不敢再乱插废话。
金暮黎道:“锦儿说他无论是暮黎山庄,还是赤墨城,都未泄露半点武功,怎么会引来紫灵修魔士。”
易融欢刚要张嘴肯定情况就是这样没错时,又硬生生忍了回去。
“他说因修魔之人数量有限,每座大城只放四个修魔者,中城及中小城放两个,小县城则放一个,”青羽道,“赤墨城有两个,其中一个因被发现踪迹逃了,另一个因修成魔教光鉴术,特意扮成残废乞丐,查看来往行人的武力级别。”
“光鉴术?”金暮黎扭头看向易锦,“你刚才是不是说乞丐朝你们走过去时,眼中似乎闪过一道暗光?”
易锦点点头:“当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清楚哪里怪异。难道那个就是青羽哥哥说的魔教光鉴术?”
“就是它,”青羽道,“光鉴术必须在白日有天光时方能施用,有光,才能通过眼睛看清别人腹部里的丹珠是什么颜色。”
顾清央等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