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此话怎讲呢?”
“大家互相之间看不顺眼,打打杀杀权力易手。可在中东的苏丹看来,我们都是同一类羔羊。相互之间明争暗斗,最终受益的人,甚至信奉的神明都和我们不一样有了!是这一捆!”
寡妇找出了一叠文件,递到爱德蒙手中。有些泛黄的羊皮纸上,画着精密的大样。线条,口径尺寸清清楚楚。762毫米将近能容下一个成年人,或许这就是当年威震东欧的乌尔班大炮本炮。
“太惊人了这该是怎样的怪物啊”爱德蒙流汗不已。这样恐怖的口径完全可以塞一整个成年人进去。
“不过我要提醒您的是,若是完全按这份图纸铸造的话,很可能会炸膛。请您不要过度冒险,若非是不得已,用那些轻型火炮就足够了”
寡妇握着爱德蒙的手,眉眼里透露着真诚的关切。
“我明白了”
爱德蒙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这里还有一份我丈夫的手记。也一同赠予您。我能看出,您是知书达理之人。想必我丈夫在九泉之下,知道有同道中人参阅了他的思想,一定会很欣慰的”
她将一本精致的笔记塞入爱德蒙手中。爱德蒙翻开手账,上面竟然用德文写着这位学者对文明之间冲突的见解。
“从十字军,再到阿拉伯,奥斯曼欧罗巴到中东一切信教的民族,都用着宗教理论,即普遍称呼的神学,作为粉饰自己侵略行为的理由。”
“至于如何粉饰,这倒是有点类似当年罗马人对待周围‘野蛮人’的方式。未开化的民族没有公民权只要不把他们当人,对他们做出何等过分的举动,似乎都变得可以理解。”
“这两边,大抵都是打着,不信他们的宗教,就没有受到上帝、真主的恩惠,因此用何其暴力的形式征服,都是为对方的利益,都是为了对方的‘救赎’他们之中有些人施暴久了,就对自己的信仰越加狂热。他们的内心深处知道自己的龌龊,于是便抱着他们的精神支柱死死不会放手。”
“若是自然生长的孩童,想必会觉得这种想法十分的荒谬吧。”
“这些孩子既不知道上帝,也不知道真主,那他们到底受的是谁的恩惠呢?或许您会说是第三方第四方但想必您也意识到了,这根本就道不尽数不清。”
“上帝真主之流就算有,人类或许也难以理解。又或许,人类根本不需要理解祂就在那里。”
“如果后天教导的天理,违背人类自然认识到的天理那后天告诉我们的,真的是所谓的天理吗?”
“将上层的决定加诸于整个民族将上层的仇恨转化成整体的仇恨我并不感到无辜,几个世纪之前我们并不比奥斯曼人清白多少但至少,扞卫自己的民族世世代代所生活的土地,是最正确的事情之一了。”
“我有时候在想,若人们知道那边的人们和他们都一样”
“或许这个世界便能少一点牺牲吧”
自己十分认同科尼亚先生的观点,爱德蒙合上书本,可令他更为震惊的是:
“这这居然是用德文写的!?”
“嗯,说来,我丈夫本来要去海德堡大学任教,这是他写的教案。”
“海德堡!?这正是我的故乡”
“诶!?我想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话说夫人您的德语说的也很好,天哪,都能跟我们无障碍交流。您是一位很有节操的人,我原以为,即便再穷困潦倒,也不会去做那样的事来着,可您为何对我”
“因为我不指望他人施舍。保留是本分,施舍是情分。为人处世,不秉持着交换的原则怎么行。再就是我真的很想将这孩子养大。他身上流着他的血脉,是我和丈夫爱的结晶”
“不用再说下去了,我懂。做母亲的真的很不容易啊。”
兜兜转转,二人又行至门口。爱德蒙帮维卡抱着孩子,晒着午后的阳光。
“菲尔科先生,我好看吗?”
“好看,我很喜欢。”
(害羞)
可能在她心里最渴望的就是他人的陪伴。想必这种感情在她丧偶之后愈发强烈。自己毕竟不是她的丈夫,也不能长久陪她下去。起码这种温暖,是不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的吧。
“哎哟,像您这样的帅小伙,一定很受太太们欢迎呢。”
太太们?太太们!?嗯?嗯?为什么是太太们,这话里到底藏了多少话呢?嗯?嗯?
爱德蒙的额头开始冒汗。
“哥~!我好想你啊~!!!”
啪的一下,很快啊,许久不见的莉安娜突然从巷子里冲过来,一把扑在了爱德蒙身上。
“莉安娜!?你还好吗!?”
“好得很啊!卡黛莎团长给我发了一幅好大的盾牌,我就躲在盾牌后面用刺剑不停地戳戳戳,可安全啦。倒是听说哥哥你冲在最前面拼杀地十分忘我,白铠甲都打成红铠甲了!你这家伙又在外面乱搞,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我我知道嘛!!!当时想的就是为前面的可怜的人质报仇反正打仗冲在前面也是本分”
突然抬头望见面前阿姨眉眼里的气氛。莉安娜的大脑疯转,瞬间敲响了红色警报:
“呜哇,你该不会趁塔莉娅姐姐不在,在外面勾搭漂亮寡妇阿姨吧!?”
莉安娜读取场面的能力十分惊人。
“我像是那种人吗!?”
“你不经意间总是做这种事情,你还没有自觉吗!?”
被莉安娜揪住了耳朵,兄妹开始了例行的打打闹闹。
“这位是?”妇人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维卡夫人,这是舍妹莉安,,,娜。”
她向莉安娜打了个招呼。
“听令妹说,菲尔科先生是有家室的吗?”
“快有了吧打算打完这仗就去结婚。”
“那恭喜二位了。”
“牙~”
怀里的孩子见到莉安娜呀呀地叫着,莉安娜见状,顿时母性泛滥。
“哇,小宝宝真可爱!给姐姐亲亲”
征得维卡的允许,莉安娜接过孩子,和孩子亲热起来。
“您要走了吗?”
“嗯妹妹来找我了,我想下午应该都和她过了。”
爱德蒙起身,打算和科尼亚夫人告别。
“那菲尔科先生,请您凑过来一点”
维卡的面部有些僵硬,她瞪直双眼,好像有一件十分坚决的事情。
“哦好。”
爱德蒙照做了,以为又是什么学术探讨。
“啾。”
却没想到,这位寡妇出其不意给了爱德蒙脸上一个香吻。
“实在想不到什么能为您做的了,所以,还请您不要推脱~”
“你在爽吧!?你在暗爽吧!?你!”
“我!?!?!?!?”
“请收下我的祝福。但愿战争结束之后,能在海德堡与你们二位再次见面。”
被莉安娜指着鼻子,二人在欢欢脱脱的气氛中与科尼亚·维卡告了别。
匈牙利人的姓氏放在前面。
“我把两个月的工资都交给那位夫人了,你不会生气吧?”
“生什么气呢,毕竟你是我哥哥,这是合乎骑士精神的事情,对吧?”
“我可不觉得我打仗的时候有多骑士”
“骑士,可不是只有在打仗的时候才骑士呢。”
爱德蒙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图纸。
如今他的心中又多了一份缘分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