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瑟快点,再快点!!”
怀瑟的心情与爱德蒙保持完美的同步。
她能感受到爱德蒙的怨恨,痛苦,双腿迈得越来越快,直至感觉不到,好似化作了一股风。
他看到了零散的几个身影,深吸一口气架起长枪。
广袤的平原里,爱德蒙以雷霆之势冲刺过来。
轰隆的马蹄声踏做了大地的旋律。被刺客抬举这的洛斯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蓦地回头,冷汗止不住地往下冒。
附着在骑士身上的怨恨好像化作了形体。他的一身好似都伴随着诡异的雾气,萦绕在身后的嘴脸好似一只活着的恶魔。
“我从地狱回来了,洛斯特!!!”
“骗人的吧你你不是”这是洛斯特梦里最为胆寒的声音。
“迎迎!敌”
那殿后的刺客们意识之时却为时已晚,在看到怀瑟的下一个呼吸一人一马便抵在了他们的胸口。
怒吼着的长枪刺出了四个人份的肉串,并毫不客气地顶着他们的身体向前疾驰。只见爱德蒙左手抽出丝佩卡蒂娅,如剔骨一般将那四块赘肉拦胸斩断,喷涌着鲜血的肉块立马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新鲜到还在一抽一抽地动弹。
马蹄声没有停下。爱德蒙接着立刻调转马头,朝着四散的另一列刺客发起第二波冲锋。他收起了滴着鲜血的剑,将长枪扛至肩上,目眦尽裂,用尽右半身的全数力气将长枪投了出去,那速度比起蓄满势的弩炮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根“弩箭”卷着狂风呼啸而来,如苍鹰锁定了它的猎物,好似人工发射的爱德蒙大炮一般。“咚”的一声,青烟散去,一共有两名刺客狠狠的被钉在了地上,四肢脱力,形成了一个歪斜的“串”字。
说到弩炮,却又看见爱德蒙从左腰快如残影般的抽出一台手弩,碧蓝的眼睛闪烁着凶光,只听嗖一声清脆的收弦,那边刚刚拉好毒箭的弩手便面部中箭倒下。
爱德蒙随之又将这手弩一掷,砸的另一个弩手头晕眼花,直直驭马冲去。马首铠上的独角毫不费力的穿透了对方的胸膛,只见白马一个扭头,不屑而洒脱的将那男人甩开出去,好似对主人最初那道突刺也丝毫不甘示弱。
就在马儿甩身的同时,爱德蒙猛的抓起马肚子两侧绑好的转轮火枪,苍蓝的眼睛血光一闪,好似那盯上猎物的游隼一般锐利。只听同步轰鸣的两声枪响,一枚铅弹击穿了一名火枪手正在瞄准的眉心,另一发子弹则击中了一枚刚要飞出手掌的炸弹——它来自一名投弹完毕的爆破手。枪手应声倒地,土制炸弹也瞬间爆炸开来,将那爆破手炸的头破血流,栽倒在地。自面部开始往全身蔓延着熊熊的火焰。
此时刺客已经所剩无几,爱德蒙再次拔出剑来,左右手交替行使标准的拖刀动作,又划开了两人的脖子。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趴在地上的一个刺客突然暴起,咆哮着将丝佩卡蒂娅打飞了出去。怀瑟因受着尖锐的响声刺激而尥起了蹶子,眼看对方的利剑就要砍将过来。爱德蒙却当机立断,左手一拍马背,腿部猛的发力,回过身来朝那刺客所在之处高高跃了上去。只是在浮空的瞬间他就以肉眼不可见之势拔出了背上的大剑,那刺客只觉得一瞬间乌云蔽日,下一秒就被从头到脚斩成了漂亮的两半。
“狗儿的,你t现在…!!”
若是一般人,或许在这个时候便会过载,难以动弹。
但浸透在血液里的怨恨支撑着爱德蒙前行。
爱德蒙早就感受到了这股气息,不用听到这股声音他也知道。原来,大剑落地的一瞬间他便速速放开了手,以最快的速度用右手往胸口一攥,低过头来,回身就是一记俯冲——
“给爷死”那人正持刀欲砍向他,爱德蒙却只是冷冷一笑。
“将死之人,究竟是谁呢?”
爱德蒙将布满铁锈的匕首插入了最后一人的下巴,使着全身的力,紧握着刃柄将其顶了起来。鲜红的匕首越插越深,虽然已经扎穿了他的口腔,但是因为角度过于刁钻没有伤及咽喉,对方一时半会还死不掉。而最后剩下的这人,正是海德堡公爵之子——洛斯特·库皮。
“哟,洛斯特。”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和你重逢。”
爱德蒙摘下头盔,冷冷的嗤笑着。
“你这些阿萨辛刺客,可是被我杀的一个都不剩了哦?哎,可惜挑不出一个人和你来几场角斗了。我可正在兴头上呢?”
“爱德蒙放开我放开我好吗?我把瓦朗蒂娜还给你,把我的情妇全都给你!还有我的钱,我的家产,我的一切,都给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我对那些嗟来之食没有兴趣。比起这个,我们来好好的玩一玩。”
“你忘了你的初恋了吗!你这狠心的野兽,无情,刻薄,比魔鬼还要恶毒!”
“哎呀。还记得她是我的初恋呢。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被将初恋抢走的富家公子这么说。”
爱德蒙的神色没有动摇分毫。
“瓦朗蒂娜,早就自身心的每一个角落都是你的人了。甚至这都不是你的束缚,而是她的归附。小地方走出来的村姑见过世面以后,便如何都难以放下这贵妇的头衔。而她对你来说只是皮白肉净,是个可有可无的牲口罢了。即便她堕落风尘,你也不会有分毫心疼。这就是你,这个贪婪而又刻薄的色棍。”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心灵的一切都被面前的男人洞穿,精神和肉体同样处在极度的恐惧中。洛斯特脑袋里的混沌已经让他的眼前开始出现了幻象。
“有的没的说了这么多,可惜这都不是重点,来吧,我们来看看,刚才这出戏的杰作。”
爱德蒙将洛斯特狠狠摔在地上,却没有松开握住匕首的手。他就像牵着牛的鼻环一样提着下巴上的匕首,将洛斯特无情的在地上摩擦着,拖动着,像牵着一条扭动的蛆虫。
“看这几个肉块。啧。可惜当时时间紧迫,开胸也只开了一半。怎么样,喜欢吗?”
“不不喜欢”
洛斯特看着四仰八叉的四个刺客,血的气味使他的脊髓深处都感到恐惧。
“啊!?你还敢说不喜欢!”
爱德蒙狠狠的提了一把刀尖。
“喜!喜欢!”
“这就对了。天天在宅邸内观赏私人角斗的新任公爵,怎么可能不喜欢这个。”
说罢,他提着洛斯特,再往另一处走去。
“看这里,插着我的长枪。我觉得这两人摆出的形状很像中文里的‘串’字。喂,你说,像不像啊?”
“我没学过!我不知道啊!”
洛斯特的恐惧连让他的脑回路多一个回旋,想出奉承的话都想不出来了。
“蠢货。真他妈的没文化。你们这些贵族,有这些时间,财力,精力,不去多学点有用的知识,天天就是女人,角斗,享受,撸钱。连我这个平民的学识都不如。真的都是一群废物。”
爱德蒙学会认字的时候,还没有骑士这一身份。
“是!是!我是废物!”洛斯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
“很好。接着,往这边走。”
爱德蒙拖着他来到了手弩击杀的两人身旁。
“唔这两人的死法还比较正常。被怀瑟顶飞的这个人倒有点像你现在的样子。这样吧。”
爱德蒙拔出尸体上的弩箭,直直朝洛斯特的锁骨中间插了进去。
“呃啊!!!呃啊啊啊!!!”
“是弩箭疼还是匕首疼啊?”
“弩…弩箭疼!”
洛斯特只是随便选了一个。
“是吗,弩箭疼啊。你射死卡尔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说罢,沉默,爱德蒙又带他来看火枪手和投弹手。
“这个火枪手,死的还是太简单了。我肯定不会让你这么死。倒是这投弹手,死的颇有意思。”
爱德蒙踢了踢焦黑的尸体。
“你送给教会,烧死的女巫们,真的值得这样的死法吗?”
“我我不知道!都是教会要的!我也不知道是神的什么旨意,教会只要我定期物色少女就可以了!不管是谁,不管有没有罪!”
“塔莉娅姐,明明是圣女来着啊。最虔诚的人,被当成女巫绑在十字架上烧死。什么女巫狩猎,真是无比的讽刺啊。”
兜兜转转,又到了两个脖子开刀的人边上。
“只要我想,你刚才也就会变成那样。”
“求求你了快放开我吧”
爱德蒙没有理睬洛斯特,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不过我可是故意不让你变成那样的。我还要和你多玩玩呢。”
说罢,爱德蒙又向起点走去。
那位“两瓣哥”所在的地方。
“真是漂亮的杰作。这个切口简直完美,不愧是我。要是解剖医生看了这个样本,恐怕都要高兴坏了。喂,你觉得怎么样?”
在毛骨悚然的尸体前问着这样的话,洛斯特直接被吓的要昏厥过去。
“啊,是吗。说不出话来了啊。”
“身为贵族,连战场都没有见过。”
”虽然很对不起法医们,但我现在有一件特别想做的事情。”
爱德蒙将洛斯特往地上猛的一甩,俯下身来,望着尸体的其中一瓣大脑。
“为什么你们这些人能这么坏呢?”
“为什么我和妹妹两人平静的生活要被你们打破呢?”
“为什么两小无猜的爱情要被你们拆散?”
“为什么要杀害我?为什么在我赢了五场以后要撕毁承诺?”
“为什么要迫害公国里生活的大家,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是你们的大脑构造和我们不一样吗?还是你们的心脏跳动的节拍与我们不同?”
“为什么你们要如此对待生来平等的其他人”
“你们他妈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抓起这瓣大脑,将它狠狠的塞入洛斯特嘴里。
“呕呕呕呜呜呜呜呜呜呜!!!”
生腥的气味充斥着洛斯特的舌腔,血液的气息使得他的肠胃开始痉挛。
“嚼啊,嚼啊!!”爱德蒙死死把着洛斯特的脑壳。
“恶人的大脑,会不会比善人的大脑甜一点啊!?”
“你带给这个国家的罪孽,要如何才能偿还!!?”
“呕yue”
娜荷蒂早早就追着爱德蒙赶到这里了。
原本以为爱德蒙孤身一人会陷入不小的麻烦,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战胜了所有人。
她震惊于爱德蒙的战斗方法,这不曾师从于任何人的技巧。她没有出来。只是暗地里欣赏着,以及,细细听着他的审判。
此时的爱德蒙于她而言就像是地狱来的执行官一样,收割灵魂,降下对罪孽的审判。他是魔鬼,但又不是魔鬼。
目睹这一切的她居然开始止不住的作呕。
她跟爱德蒙说过,所有的证词将都由老公爵提供,这个新任没多久的公爵随他怎么杀怎么剐都行。私人恩怨也可以就此趁机了结。但是从未想过竟会是如此血腥的场面。
跟随而来的两位骑士同样也吐得稀里哗啦。
“爱德蒙可以了够了”娜荷蒂捂着肚子走上前去。
“团长?为什么”见到娜荷蒂的爱德蒙稍微消了一点怨气。
“这不是你”
“再这么折磨下去,你就不是你自己了!!这一点都不像你!!”
“啊”
团长的呼喊让爱德蒙一时间趋于正常。
“你和我不一样你不是这样的人”
她期待的是怎样的自己?
她认为自己应该属于更高洁的地方。
然而在他自己的意识里,为了如愿以偿,他愿意赴汤蹈火,满身泥泞。
他不是仅仅为了报仇二字。
他要向这操蛋的世界讨个公道。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娜荷蒂维娅略带祈求的眼神。
一个又一个深呼吸后,他最终放下了那些满是鲜血的念头。
将那纨绔子弟扔在身下,用最鄙夷的眼神睥睨这个人渣。
“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他没有在乎身后来了多少,一批又一批的骑士见证了这个场景。
由于只有极少数人见到了全程,对于爱德蒙留下的遗迹,直接被传得神乎其神。
结算时,单枪匹马一人共击杀了十三位阿萨辛教徒,重伤一人。
事实上证明,放他一马的做法比当场结果他要来的更为痛苦。
受爱德蒙邀请的医生去清扫战场获取样本的时候,发现很多尸体都残缺不全。这些损伤在爱德蒙汇报的战损之外,且用肉眼就可以分辨出,除去战斗造成的损伤,还带有啃食的痕迹。
洛斯特本人却不知为何选择待在了森林里,成为了远近闻名的“野人”,经常会有被啃食不全的兔子,野狐等生物被发现。
目击者称,他疯疯癫癫,面部和四肢经常抽搐。
由于他总是神出鬼没,导致当地居民经常不敢去森林走动,要去也是带好武器成群结队。
三个月后,洛斯特的尸体被发现,最后被证实死于破伤风。他糟糕的精神状况,被认为是同类相食导致触怒了魔鬼,因此灵魂受到了永恒的诅咒。
从此,森林的走动恢复。居民们从此又有了一个教育小孩的谈津——“你再不听话,小心食尸鬼阴萎敲门来找你哦!”
英维迪亚,即拉丁文的“嫉妒”一词,本是教士们给洛斯特的家祖的赐姓,如今被这一末代子弟诠释得淋漓尽致。
不谙世事的孩子们听到便被吓哭了,只得乖乖地听大人话。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即使是大人见到那些场面也会被吓坏的。
攻占海德堡的军事行动极为迅速。条顿骑士团大团长亚蒙·古拉正式接管了海德堡全境,改海德堡骑士团国。条顿骑士团终于继普鲁士之后,又一次拥有了自己的领地。
爱德蒙·菲尔科的名字终于重见天日。远征时的功绩,以少胜多的英勇,让他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传说。
上级对封他一个纯白骑士,游隼骑士这样的绰号议论纷纷。尽管行内人认为他在远征的功劳更大,但复仇走单骑,一人勇武以寡敌众的故事实在太过传神。无论是市民还是贵族,团内,人们似乎更喜欢称他以对一个骑士来说十分怪异的称号——
“海德堡之鬼。”
“咚!”
率人清算的娜荷蒂维娅一脚踹开洛斯特的房门,里面只有一位产婆和刚刚生产的妇人。在场的众人无不摇头唏嘘。
妇人的怀中,正抱着一黑一白两个孩子。
“瓦朗蒂娜姐姐我不知道,是否该恭喜你喜得贵子。”
沉寂到令人发指的场面,由莉安娜率先站了出来。
“莉安娜?看这样子,你成为了骑士?”
瓦朗蒂娜疲倦地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