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厉雪柔站在一家商超的橱窗外面。

快要到中午的点，从这条路上经过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然后在某一个时间段，人流量达到了峰值。

有穿着各个学校校服的学生，说说笑笑着结伴同行；有脸上神色各异的打工人，步履匆匆；有风驰电掣的外卖小哥，骑着电瓶车风一样地刮过。

行人的声音，行人的衣服，行人身上蓬勃的生气......让原本趋于安静的道路，一下子热闹了许多，也让原本有些寡淡的色彩，忽然变得丰富了。

厉雪柔怔怔看着这么多鲜活的生命从自己眼前快速流过，突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她正淌在一条河里。

一条生命旺盛的小河。

阳光，绿树，强劲的生命力。

“真好......”站在橱窗阴影下的厉雪柔喃喃发出感叹。

“你可以去路上走走。”

耳边突然传来周易的声音。

原来在厉雪柔对着行人发愣时，周易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厉雪柔陡然从河水中清醒，用眼神询问他。

周易知道她想问什么，解释道：“这会儿是高峰期，人多眼杂的，施术人肯定不会这个时候来烧纸。”

闻言，厉雪柔看向另一边，付尔戴守着的那边。

付尔戴也正往他们这边看呢，且脸上写满了疑惑。

周易倒没注意付尔戴那边，他仍在看厉雪柔。

......这鬼刚刚对着行人望眼欲穿。

逆天啊。

别的鬼这么看人，多半是想害人。

他家鬼使这么看人......却只有羡慕和向往。

周易说：“既然你阳光底下也能待，不如我借你点能量，你去路上走走？”

厉雪柔猛地回过头，双眼骤然亮起光彩，问周易：“可以吗？”

周易：“......”

哦，他家鬼使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

当允许她做某事时，即便她再想做，也会确认一遍“可以吗”。

这么谨小慎微的鬼使，放眼整个鬼神宗的历史，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吧......

周易点头道：“嗯，可以。”

周易借给了厉雪柔一些能量，说：“现在你可以显现变成实质了，不过还是要注意一点，小心别碰到路人。”

“嗯。”厉雪柔双眸闪闪发亮，躲在周易身后，迅速凝聚出了实体。

“去吧。”周易微笑。

厉雪柔的嘴角也扬起弧度，从周易身边小跑着离开，跑到了人群中。

阳光底下，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女生，穿着一条艳红色的长裙，只不过皮肤格外的白，披肩的长发格外的黑。

一开始，尽管厉雪柔很兴奋，但因为紧张和忐忑，还是会小心地走在人行道上方的石阶路上，生怕冲撞了路人。

后来，她走了一会儿，胆子才稍微大了些，尝试着走在路人的身后。

再后来，她的胆子更大了，从路人旁边超过，并且超过一个又一个的路人，从路的这头，快速地走到了那一头。

还是这条生命的小河。

而她不再仅仅坐在岸上。

她也成为了河流里的一部分。

或许还是其中最浓墨重彩的那一部分。

路的尽头，付尔戴摸不着头脑，强行运行着cpU，问：“厉小姐，你们这是弄哪出啊？”

厉雪柔只是洋溢着笑容，什么也没说。

什么言语在此刻都是多余的。

她只想享受人间。

厉雪柔转身，再一次从路的这头，大步地走向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