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青空居然没来找他?
这倒是让赵祈安有些意外。
前些日子,福延宫派人来询问今年夏租的事情,赵祈安就在等着姬青空上门来寻他了。
可一连过去好几日,这都已经到了七月,姬青空还是没来,这属实是出乎预料。
他还以为按照姬青空那性子,早就该来公主府撒泼打滚索要夏租了才是,没成想却是这般耐得住性子?
不过赵祈安脸上的意外之色也只是转瞬即逝,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苟向西笑道“看来东家也难得失算了一次。眼下楚师傅也正值恢复之时,耽搁不得,不妨就由小的为楚师傅拖几日?”
赵祈安有些意外苟向西居然主动请缨,好笑道“苟先生还有闲心去做这些琐事?看你脸色疲惫,这些日子怕是都没休息好,还是先做好手上的事吧,这事儿我再择人选。”
苟向西受宠若惊,拱手道“劳东家挂念,不过为东家效力,哪敢说辛苦。”
随后,他抬手一指身旁傻呆呆站着的李于吕,笑道“更何况小的有些私心,想借这事儿锻炼锻炼我这小徒弟。小的这次也就帮着出谋划策,真正做事的……是他。”
李于吕在二人面前老实得跟个鹌鹑似的,只敢听着赵祈安和自己师父交谈,一个字不敢插嘴。
直到二人目光都朝他看来,他才后知后觉得抬起头,眼神意外得指了指自己“我?”
赵祈安目光转向他,微微笑道“李管家,你可能行?”
被赵祈安这么一盯,李于吕只觉得心中亚历山大,口干舌燥之余,心头也不禁是一阵慌乱。
“我,这……”
他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师父,可对上的却是苟向西朝他暗暗点头。
李于吕当即心头一热,不知哪儿升起一阵豪气来,朝着赵祈安作揖,脑袋深深扎下“愿效死力!”
赵祈安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师徒二人尽情施展。”
苟向西与李于吕纷纷行礼“是。”
……
等从赵祈安的书房出来,李于吕才有些后怕,面露苦笑,满脸不自信“师父,我行么?”
苟向西捻了捻一撇狗油胡,嗤笑一声“怕什么?”
李于吕愁眉苦脸得苦笑道“我毕竟才跟着师父您不到三月,眼下连师父的三成本领都没学到,真能替东家做这些大事么?”
话音刚落,他后脑勺就被苟向西用力拍了一下。
“三个月,就想学我三成本事?你这小子是不懂谦逊二字怎么写是吧?”
苟向西骂了一句,随后撇撇嘴,不屑道“你也就学个一成。”
李于吕哪敢说不,只好苦笑着点头说是。
苟向西继续捻胡子,微微眯了眯眼,拖长声音“不过嘛……对付个本家来的供奉,你有为师一成本领,也就够了。”
“您说是就是吧。”
话虽如此,李于吕满脸都是不信。
苟向西笑骂道“你呀,脑子灵活,学东西也快,就是胆子小了些,太过循规蹈矩。我今日让你来主做这事儿,除了是让你在东家面前露露脸,也是要教你一课。”
李于吕这才严肃起脸色,朝苟向西拱手抱拳“请师父指点。”
苟向西捻着胡子,眼神中闪过些许冷意,皮笑肉不笑道“我之前教你都是如何在规矩之内做事,现在要教你的,是如何在规矩之外做事。”
“之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问为什么,明白么?”
……
京都城城西,距离坊市不远处的一处宅子里。
一辆马车停在宅门外,马夫跳下马车,去敲了敲院门。
片刻后,院门打开,一名穿着劲衫的男子探头出来,看过之后方才打开院门,迎接马车入内。
当马车驶入院中,阮玉方才从车厢内下来。
他披着白狐裘衣,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在一名师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刚下马车时,他的脚步还踉跄着,可朝着屋内走去时,每走一步脚步便从容了一分,到最后也不再需要人搀扶。
三五步间,酒气尽散。
阮玉驱散了酒气之后,脸上那看似轻浮的笑容渐渐收敛起,面色阴沉了下来。
“都过去了这么多日,你们都查到了些什么?”
他冷声喝问,身后几名师弟纷纷惭愧得低下了头。
阮玉侧过头去,看向身后众人反应,顿时心中火起,喝道“都哑巴了不成?说话!”
几人哆嗦了一下身子,方才有人忙不迭开口
“有,有查到。”
一名师弟说道“我们查到赵祈安这些年来,广开善堂,大乾九州但凡有赵氏商行入驻的地方,就有赵家的善堂。”
“赵氏商行有八位执事,商行大小事务都是他们在打理,赵祈安没有参与实际管理,白鹿书院安守道院长也只是名誉上替赵家打理商行。”
“还、还有……赵祈安似乎和玉真公主感情不和。”
同门们七嘴八舌,将这些日子打探到的消息一股脑得说了出来。
可阮玉却是越听脸色越差,到了最后更是忍不住骂了出来“这些事,用你们查么?说点我不知道的!”
“最重要的是,赵祈安从东海调走的那批人,他们究竟藏在了哪里?”
同门顿时被骂得不敢吭声,纷纷低着头,讷讷不敢语,生怕触了自家师兄的霉头。
阮玉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朝着大堂走去。
当他入了大堂之后,坐在太师椅上,心头还是烦躁不已。
赵祈安来京都城这十年间,陆陆续续从东海调了足足一万多名精锐入京都城,这是东海大公亲口所说。
在他看来,赵祈安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找死。
真以为当今天子不理朝政,就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实际上那位天子心里头跟明镜似的,比谁都要清楚利害。
以当今天子的性格,岂会容忍京都城附近有这样一股完全脱离掌控的庞大势力存在?
只要阮玉能够找出赵祈安麾下的这批人,把证据呈给天武皇帝,那赵祈安就完了!
哪怕天武皇不杀他,这支精锐他也绝对保不住,这等同于斩断赵祈安一条手臂。
也唯有将这支精锐剪除,阮玉才能放手对付赵祈安。
他本以为来京都城之后,一切都会很顺利。
毕竟一支一万多人的精锐军如何藏得住,这一日日人吃马嚼皆是天价的花费,应该会有蛛丝马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