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大典足足持续了一日。
陈牲醴,献蔬果,祈天告愿,昭示先祖。
整整一套流程下来,一直从早上到了傍晚。
要知道如今可已是七月中旬,京都城已是炎热,又逢今日日头正好,万里无云,文武百官皆是衣着隆重,实在是酷暑难耐。
赵祈安倒是还好,修为已臻至天人之境,早已不惧寒暑,即便是站了一天也依旧身姿笔挺。
可对于一些上了岁数的官员着实是有些要命,站在班列之中是两股战战,身子直打摆,便是中暑晕厥都有不少。
幸好太医院的医官都随行跟着,也早已备好了药汤,能够及时救治,倒是没闹出人命来。
终于,当天子坐辇出了祈天殿后,上了殿前祭台,今日这场盛典也就进了尾声。
鼓乐声止,英国公跪在祭坛上,将手中祭文烧入金盆之中,随后叩首道
“癸卯年,壬午日。天武皇帝敬告于列祖列宗之灵前。”
随后他退到一旁,观礼的百官也将目光看向了那祭坛上的天子坐辇。
辇车之内,薄纱幕布之后,有沉稳的声音响起,回荡在众人耳畔边。
“朕承天命,践祚以来,兢兢业业……”
祭文内容,述说着天武皇的文治武功。
拆庙灭佛,平定边疆祸乱,重整世家秩序,科举改制……
当今天子早年登基之时,确实是做过不少实绩的。
只是后来醉心求仙之事,横征暴敛、懒政不理朝事,才在坊间有了昏君之名。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祭坛上的天子坐辇时,赵祈安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不远处的五侯千岁那边。
只见五侯千岁正用手搭在一名小太监的后背,而那小太监喉间鼓动,显然这天子诵读祭文之事,是另有其人代劳的。
可就在这时,五侯千岁的目光突然看向了内城东边。
几乎是同一时间,赵祈安的目光也看向了同一方向。
“吼!!!”
隐约间,似是一声龙吟的悲鸣声,在他耳畔边炸响。
……
在玄武湖祭祖大殿开始的同时,内城主道车水马龙。
各国使团的队伍有条不紊得从外城进入到内城,每一支使团都带着数十辆辎车,上头满载着世间难寻的各色宝物,金银之物混在其中,反倒是显得俗气。
那是从大乾九州,乃至周遭各个藩属国进京进献的生辰纲,自清晨京都城门大开,辎车队伍便连绵不绝,直到傍晚都没有走完。
虽然每一辆辎车上都盖着厚实的油布,但今日一天之内被送进皇宫的财富有多少,从中便可窥见一斑。
而在官道这连绵不绝的队伍当中,有一批人押送的辎车却受到了众人的瞩目。
那是一辆二层楼高的辎车,十几匹高大的骏马拉动车架,却依旧显得无比吃力,而在巨型辎车附近,是一名名铁甲将,虽然每个人的盔甲都擦拭得锃亮,不见丝毫脏污,但一股冲天的肃杀之气在这支强劲之师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竟是让其余运送生辰纲的队伍都不敢靠得太近。
为首一人骑在马上,为己方队伍开道。
厚重的头盔之下,是一张刀疤贯穿了大半个面容的脸,目光冷峻得环视周围,提防着一切可能出现的意外。
他手中持着一杆长旗,旗帜之上是一只狐狸图案,征兆着这支队伍的来历——
西漠,周家军!
正当这支队伍跨过内城的城门,朝着皇宫进发之时。
突然间,那两层楼高的巨型辎车开始震颤,似有什么猛兽在试图挣脱牢笼,不断得发出撞击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周围的西漠军立刻拉动铁锁,想要将辎车上的铁笼稳固住。
可那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到最终整辆辎车向着一旁倾倒,“当啷”一声巨响,重重得砸在了街道上。
内城主道上的青石板砸得如蛛网般皲裂开来,而盖在辎车上头的油布落在了一旁,露出了里头坚固的铁笼。
当周围的人战战兢兢看向铁笼之时,在看清笼中关着什么东西时,无不露出惊骇之色。
“龙……”
负责维持秩序的京都六卫的守卫之中,有人指着那囚笼,颤巍巍的说出了这个字。
囚笼之内,一条数丈长的生物正蜷缩着身子。
它体态修长而矫健,每一片鳞片都散发着熠熠生辉的金芒,腹生四爪,头生二角,两根长须随风飘逸,脊背之处有鬃毛生长。
蛇身、鹿角、鱼鳞、鹰爪、牛耳。
当真如神话中的真龙一般!
金龙显现于人前,周围顿时一片哗然之声。
“金龙!”
“这世上真有龙的存在?”
“不可能!”
惊骇之声此起彼伏,众人纷纷围聚过来。
而西漠军中那为首将领顿时皱了眉头,翻身下马。
他拿过身边亲卫递来的长枪,朝着囚笼中对那金龙狠狠一扎。
鳞甲破碎,鲜血直飙!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