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范金玲处回去后,石韵就把自己关在了房中,不吃不喝也不睡。
宛月很是担心,吃喝和睡觉可是她家飞琼姐姐最重视的两件大事,宁可不修炼也不能耽误的,难道是被范金玲的事情刺激得太厉害,转性了?
担心到第二天晚间,实在忍不住,就拉着伏苓,一个人端了一小锅浓稠喷香的灵米粥,另一个人端了几样清淡可口的小菜,一起去敲沈师姐的房门。
敲了几下没有回应后直接推门而入,既温柔又殷勤地扬声道,“飞琼姐姐,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我们给你送——”
待看清房里的情形后,连忙噤声。
只见石韵正面色凝重地站在桌前,悬腕运笔画着一张符篆。桌面上和她脚边的地下还乱七八糟的散落了许多用过的符纸。
画符时需要凝神静气,最忌打扰,宛月连忙闭上嘴,和伏苓一起悄悄贴着墙边站了,静等石韵画完。
却不想平常画符画得最流畅快捷的沈师姐这一次竟画了半天还未画好,一笔一笔,慢而凝重,细致入微地仿佛在镂刻什么艺术珍品。
两人干站着没事,又不敢乱说乱动,只能转转眼珠,于是又惊讶地发现,那些洒落了满桌满地,四散在沈师姐身周的符纸都是写坏的废符,或是明显只画了一半就控笔不稳,墨迹淋漓地划出去一道画废了的;或是画符时灵力掌控不到位,还未符成就震裂了符纸的。
两人默默对望一眼,眼底都是满满的惊诧和不解。
沈飞琼是他们这群师弟师妹公认的天才,在符篆一道上的天分尤为出众,几乎就没人见过沈师姐在绘制符篆时出过差错,今天这是怎么了?
两人又屏息凝气地等了许久,直到宛月手里端着的一小锅冒着热气的灵米粥都凉透了,石韵才落下最后一笔。
笔势灵动奇诡,手腕一翻,提笔而起的时候一直紧盯着她的宛月和伏苓都恍然觉得自己的眼前忽然花了一下,空气中仿佛漾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以那张符纸为中心,一圈一圈向四周扩散开来,两人好似闻到了春日里的青草芬芳,沁人心脾,滋润肺腑。
涟漪扩散到屋子的四壁后便即消失,两人再眨眨眼,房中的一切已经恢复正常,好似刚才的一切只是她们的幻觉。
石韵长出一口气,甩一甩已经酸麻的胳膊,总算画好了!
系统也跟着大大松了口气,“终于画好了!”
这是自石韵发掘出羽人的符篆天赋之后,画出来最复杂深奥的一张符,已经不是简单的【胖】字或是【迅】字了,也不是更高一级的几个字的组合,这个符篆包含了更加玄妙的含义,组合方式系统已经看不大明白,据石韵说代表了《遗宝大诰》中深层次含义的一小部分,作用非常复杂,她一时也描述不清楚,暂时只能确定其中最主要的一项。
那就是:延续生机。
这样一张高级符篆,绘制时所需耗费的心血和精力与石韵之前画的那些都不可同日而语,她整整努力了两天,失败了上百次后才终于成功了一张。
收笔之后只觉得眼前发花,头脑中一阵阵眩晕,撑着桌子站了一会儿才稍微缓过点劲来。
系统安慰道,“你这是连画了两天太辛苦有些脱力了,没事儿,等会儿吃一粒晚香丹再睡一觉就能恢复。”
石韵小心用一个灵绢袋子收起了符篆,郑重交给伏苓,“你立刻把它给范金玲送去,这张符篆用在她身上后可以稳住她的伤势。”
伏苓眼睛微亮,“真的!”
不等石韵答话,便立刻道,“我这就去。”接过绢袋来果断一个转身,飞奔而去。
她们已将范金玲接回金吾峰看护,这两日都是伏苓带着几个药草峰的女弟子在照顾,深知她的状态已经十分糟糕,随时都可能断气,因此丝毫不敢耽搁,拿了符篆就跑。
宛月眼睁睁看着伏苓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傻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端了手里已经凉透的灵米粥上前,“飞琼姐姐,你难道连着两天都在画刚才那道符篆,累坏了吧,快先吃点东西垫垫。”
说着又把伏苓随手放在墙边的托盘也搬过来,给灵米粥和托盘上的几样小菜都用了一个升温术,再忙忙碌碌地将房中散落得到处都是的废弃符纸收起来。
石韵揉揉额角,再甩甩发酸的手臂,点头道,“是累。”
按照系统的建议先取出一枚晚香丹服下,然后才坐到桌旁开始喝粥。
宛月手脚麻利,迅速将乱糟糟的屋子收拾整齐,看石韵一时半会儿吃不完,还不需收拾碗筷,就站在一旁好奇问道,“飞琼姐姐,你刚才画的那是什么符?”
话没说完,伏苓又一阵风一样跑了回来,满脸不可置信地对石韵和宛月激动道,“救——救过来了!我将那张符用在范师妹的身上,她已经隐隐有了要醒来的征兆,内息也开始平稳顺畅起来,不再似前两日那般时断时续,生机马上就要断绝的样子!”
宛月惊喜道,“真的!”
伏苓使劲点点头。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望一会儿,忽然一起目光灼灼地转向石韵,兴奋道,“飞琼姐姐/沈师姐,你太厉害了!那是什么符?”
石韵放下勺子,想了想道,“那是我新想出来的符篆,如果要给它起个名字的话,应该叫做葳蕤。”
葳蕤者,草木繁盛,生机勃勃,是天地间最本真的一股生命力。
宛月和伏苓都把这名字在口中轻轻念了几遍,细细体会,随后又再一起满脸热切地看着石韵。
石韵却毫不留情的摆摆手,“不用想了,我都画了整整两天才画出来一张成功的,你们估计没可能学得会。”
两人的脸又一起垮下来,眼神由热切变为幽怨。
石韵现在没空安抚她们,匆匆忙忙地喝光一小锅灵米粥,扒拉干净几个小菜,把碗一推就开始一连串地吩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