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2 / 2)

这人是住在许家隔壁的陈账房。他今日身体不适,休假在家,先是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味道是从左屋飘过来的,闻着闻着,胀气的胃更加不适。

他心情郁闷地过来找人,拍门的力道没有收敛。

很快,有个小郎君从灶房里出来了,是许黟。

他心情更加阴郁:“许家小子,你到底在家里弄了什么,这味道这么难闻,让人闻着厌恶。”

陈账房以前见到许黟时,都会称“许小郎”的,那会儿,他觉得许黟是个读书人,以后要是考到功名了,他作为邻居,还能沾到光。有时在茶楼里,主家不要的散茶,他带回家了,还会特意分出一部分,给许黟送来。

这两日,他听到许黟不读书了,就没有之前那样的好脸色了。

以后这小子就是个种地的,他好歹是个茶楼账房,见识过的达官贵人那么多,这样没有前途的小子,不需要他再处心积虑的讨好。

许黟眯了眯眼,这人和印象中的记忆不一样。

他还没理出来问题出在哪里,但这人眼底掠过的不屑,被许黟捕捉到了。

观察了一会他的面色,许黟直言道:“只是在制首乌,味道虽然重了一点,但不会让人嫌恶。”

“那我为什么闻着恶心反胃?”陈账房皱眉,显然不相信许黟说的话。

制首乌?

那是什么东西?

反正他没听过,一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这跟他没有任何关系。重要的是,他现在过来的目的,是不让许黟继续搞这种奇怪的东西了。

不好好读书,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许家小子这是废了!

“我不管,许家小子你再这样继续弄下去,这味道这么熏人,把我熏病了怎么办!”陈账房吹胡子瞪眼。

许黟眨眨眼:“可你本来就有病了。”

陈账房一愣,瞳孔地震地瞪圆,气得他举起手指向许黟。

许黟微侧身地避开了他的手指头。

陈账房正气头上,根本没发现他的小动作:“你这小子太恶毒了,你竟敢咒我!”

从北宋建立初期,再到如今过去几十年,已然国泰民安,外族入侵也不在这小小的盐亭县里。这里的普通百姓不需要挨饿,也不需要打战了,怕的东西就只剩下生病了。

百姓避讳生病,也生不起病,猛地听到被人说有病,陈账房起初是不敢置信的,可又看许黟那平静的脸,就知道他没听差!这小子在咒他有病!

可恶!太可恶了!

碍于是长辈的岁数,陈账房跑来找许黟本就不占理,现在被咒了,还不能打回去。

就这么饶了许黟又气不过,陈账房涨红着脸站在院外跳脚,嘴皮子叽里咕噜地一顿输出。除掉带爹妈的脏字眼,总结下来就一句话:狗急跳墙了。

“啪——”

输出声一滞,许黟把木栅门关上了。

陈账房觉得自己的骂像是打在棉花上,对方不疼不痒的,完全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他不免生出了不安来,那股难闻的味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散开了不少,可他翻涌的胃没有丝毫减弱,甚至因为生气,变得更加难受。

他面色发白,盯着几双偷窥的眼睛,讪讪地回了家。

他家娘子看到他回来,不赞同地嘀咕:“怎么还在外面骂上了?以前你不是最看好许小郎的吗,觉得他以后肯定是南街最有出息的?”

“你这妇人懂什么!”陈账房又气又慌,不免把心里怨气撒在自家婆娘身上。

陈娘子也不是好欺负的。被这么一骂,也来气了,叉着腰骂回去:“我这个妇人怎么了!你今日本来就身体不舒服回来休假,还不让别人说了。我看那许小郎说得对,你就是有病。”

说完,也不去理会陈账房,回屋就把门给锁上,不让他进来。

陈账房在外面一边喊一边要她开门,陈娘子不回他。

他:“……”

他就不该出去,该让别人去说。

许黟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心情不好。

他今天要出门,昨日挣的三钱银子,他就花了一半。盐亭县物价不高,可钱不耐花,在县里住着,样样都要钱。

他脚上穿着的稻鞋,爬了一次山就快要报废了。他不会做鞋子,好一点的布鞋一双卖到二十文。稻鞋便宜一点,一双也要八文,山里蚊虫多,穿稻鞋容易被虫子叮咬,得不偿失。

所以,他还需要买一双鞋子。

临到出门,许黟把小黄牵上,哪怕是只两个月大的狗,鼻子都比人灵敏,遇到什么动物,还能起到警觉的作用。

他不需要小黄做什么,有个伴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