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上小岛,竹林里的迷烟渐渐散去。
这样的迷烟,庐城甚至江湖中,不知有多少英雄天骄,悄无声息地倒在这一抹迷烟之下。
最后死在了某人的手里。
王贤却往梨园的方向眺望而去,嘴角轻动,呢喃道:“别惹我!”
“轰!”的一声。
纳兰秋萩看着面前的女子,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且不说王贤的这一句别惹我,便是一袭黑衣,倒在她怀里,插在胸口的这一把细细的竹剑......
只要再偏上一寸,恐怕就会要了眼前之人的性命。
当下的她,只觉得一嘴的苦涩之意。
抱着一袭黑衣的女子苦笑道:“他若是那么好杀,早就死在我的手里了!”
秋香打来一盆热水,纳兰秋萩给黑衣女子清理伤口。
当她拔出这把寸长的竹剑时,惊呆了。
秋香伸手若电,瞬间按在黑衣女子的胸口上。
一边抹上药粉,一边包扎伤口。
一边惊道:“姐姐,这家伙的剑......”
上官秋萩摇摇头:“你最好不要看他的剑!”
“妖孽!”
秋香叹了一口气,不解地问道:“不说是,红楼那一夜的厮杀,是一个身高六尺的老魔这家伙才多大”
纳兰秋萩瞪了她一眼。
喃喃自语道:“难道,他就不能有一个恐怖的师傅”
“噗!”的一声。
黑衣女子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无力地靠在纳兰秋萩的肩膀上。
怔怔地说道:“为何迷烟没有用”
“因为你是白痴!”
纳兰秋萩冷冷地说道:“他使剑你还能活着回来,他若使毒,你早就死在竹林中了。”
“明天,你就离开庐城吧,我这里容也不下你了!”
“啊,姐姐你要赶妹妹走”
“谁叫他胆大包天,去招惹那个杀神”
“唉!”
......
夜空上乌云遮月,只露出一弯月牙。
竹林里的屋檐下,王贤跌坐地上。
一吐一吸,如老僧入定。
神海中的两卷经书,闪耀着淡淡的光芒。
轻轻旋转中,如两条鱼儿,一阴一阳。
地上的王贤,嘴里轻轻念诵道经,一半身体弥漫着淡淡的金光。
一半身体如秋天的枯树,正在老去。
一阴一阳。
一枯一荣。
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出现在王贤的身上,往两边的竹林蔓延而去。
渐渐的。
一边的竹林在疯长,如刹那间,夜空中降下一场灵雨。
老去的枯竹瞬间焕发生机,新的竹笋在拼命地拔高,绽放出嫩绿的竹叶......
另一边的竹林,如秋风扫过。
不,应该说是被野火扫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枯萎。
纳兰秋萩苦心经营的竹林,当下跟王贤化为一体。
一边是仙乐飘飘。
一边是鬼气森森。
月光下的王贤,渐渐地,渐渐地变成了一朵花。
一朵黄泉之下的神花。
不生。
不死。
不灭。
......
公子何翩翩王许子矜贤。
清晨微雨。
坐在湖边的露台上,梨花落了一地。
纳兰秋萩看着王贤手里捏的一方绣岶,看着少年手里穿花的银针。
止不住一声惊呼。
两只鸳鸯已然成形,特别是绣在上方的两句话,更是透着一道说不出的文采。
还有一抹淡淡的剑意。
卧槽!
杀神早起不练剑,倒是跟大家闺秀一样穿针绣花,做起了女红。
看着,看着。
她甚至忘了问昨天夜里,她为何去不了湖中的小岛
为何会手下留情,放自己手下一条生路
忘了问这家伙会不会飘然离去
只是怔怔地问道:“你大爷啊,这样的细活,你跟谁学的”
王贤头也没抬,淡然回道:“我还有一个师尊啊,别催,我绣完这朵花,就走。”
卧槽,杀神要离开庐城
纳兰秋萩蛾眉一皱:“你要走,这是嫌弃我吗”
“不是嫌弃,是我好害怕!”
王贤摇摇头:“我只有一条命,一不小心就会被你玩死!”
他没有追问纳兰秋萩昨夜的黑影是谁为何能上小岛为什么要来暗杀自己。
见多厮杀的他,早就不在乎。
昨天夜里,他一颗心就飞去了皇城外的书院。
庐城,再也没有什么能留下他。
纳兰秋萩闻言,怔怔无语。
捧着一杯热茶,叹了又叹。
喃喃自语道:“你也不用恨她,你杀了她的男人,虽然那是一个该死的男人!”
“只是,女人的心就那么大,她哪里管得了世间的对错”
“有的时候,她的心里只能装着一个人。”
“而那个人,却死在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