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呢?就是当一个人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有危机或自己不对时,不管你再去规劝、再去设身处地地晓以利害,对方也都不会承情,甚至还会觉得你有病。
在对方诚恳地求你指点迷津时,才能顺利地度化一人,使一人逃过劫难。
这也便是为何道家不轻易度人的原因,不是不度,也不是冷血无情,而是对方压根就没自悟、根本就没认识到自己有问题。
现下,杜芸卿同样不知虎头帮帮主韩正义、漕帮帮主断水流和天威镖局的总瓢把子姚天翔自悟了没有…
至少,通过日常了解和江湖传闻,他们也该意识到杜芸卿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
——非弑杀之人,却能造出人间炼狱之象,这其中是非曲直、真真假假,难道真就不值得好生思量吗?
杜芸卿决定赌一把,就算韩正义、断水流和姚天翔再瞧不上女人,她也要争取到和解的机会。
在她锁定三人方位后,便果断跨步,欲向他们走去。
没曾想,方莫一把拽住了她,“卿儿,你要做什么?不要命了吗?!你一人又怎能同时对付他们三人?”
杜芸卿缓缓回眸,对方莫嫣然一笑,“莫儿,我们应该相信齐麟。”
方莫猛然一怔,“相信齐麟?我们都腹背受敌了,还要相信齐麟?卿儿你...你不会被齐麟灌了迷魂汤了吧?”
杜芸卿微微摇头,没再回应,反倒直奔韩正义、断水流和姚天翔而去。
她没有失礼数,在对方持刀列阵,对她恨得牙痒痒下,她还是拱手拜过了韩正义、断水流和姚天翔。
“韩帮主、断帮主、姚大哥,还请听小妹一言。”
韩正义见状,挥臂屏退门人,独自向前道:“杜掌门,你是否也太心急了些,就算你想做武林盟主也不该残杀武林同道吧?!”
杜芸卿,再次拜道:“韩帮主误会了,小妹来此只为除掉“黑心阎罗”阎霸天和“无影神偷”林逸飞。没曾想被路过的武林同道看到,误以为小妹要大开杀戒,才逐渐酿成了眼下的杀戮。”
韩正义似有似无地朝远方望了一眼,又不禁看向断水流。
断水流摸了摸鼻子,干脆向前还真查看起了阎霸天和林逸飞的尸体。
姚天翔见断水流迟迟不回,又环视了一眼周围,缓慢说道:“杜掌门,无论你是不是要为武林除害,都已造成了一场武林浩劫,我天威镖局也死了不少弟兄,怕是杜掌门你已然难辞其咎...”
韩正义,接着道:“杜掌门,你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下什么战帖,你这战帖都下了,路过此处的武林同道又亲眼看到你杀人,又怎能不挥刀自保呢?”
“这也是整件事的根源所在...”姚天翔,说,“杜掌门,你说你好好的为何非要向各大门派下什么战帖呀?更何况,武林中又何时出过女武林盟主呢?你这不是胡闹吗?”
杜芸卿微微一笑,略带讥诮道:“芸卿承认在斩杀阎霸天和林逸飞时做的有些不妥,但,这并不影响我要争夺武林盟主之位。”
韩正义,哼笑道:“你做武林盟主?凭什么?!”
杜芸卿,自若道:“就凭我手中的剑。”
韩正义,讥嘲道:“杜掌门还真是自不量力呀,别说是你杜芸卿了,就算是你整个“云阙门”加起来,也断然过不了我虎头帮这一关!”
方莫直接揽下杜芸卿,怒道:“你虎头帮又算什么?对付你们又何须我师父出手?”
“师父?师父...”韩正义突得大笑,随之长“哦”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方莫吧?你和你师父的那点风流韵事早就在江湖上传开了,我原本还不信,如今见你这般护着杜芸卿,想必是确有其事了...”
姚天翔应声狂笑,眸中也逐渐闪烁出了蔑视之意。
他不止有蔑视,随后还有模有样地长叹了起来,“唉~女人就是女人!假如,“云阙门”的掌门是个男人,也断不会出现这等荒唐事。这可不单是有辱师门清誉呀,简直就是尊卑不分,乱搞一通嘛...”
“你!”方莫拔剑直指,“你找死!”
说时迟那时快,声未落他已冲剑飞身,其身形之快犹如一道闪电,只在眨眼间他的剑锋已抵在了姚天翔的脖颈上,“你有胆再说一遍!”
姚天翔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他也压根没看清方莫是如何出剑的,“好...好快的剑,难不成...难不成你的剑法早已超越了杜芸卿?”
方莫,讥道:“我的剑是否已快过我师父,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随时都能抹掉你的脖子。”
“够了!都给老夫住手!”断水流飞掌而至,逼得方莫只得侧身躲闪,“我们身为武林正道,必要先止下这场武林浩劫,不能再这样杀下去了,否则,整个武林恐也再无后起之秀呀!”
他紧眉锁目,迟迟看向杜芸卿又轻叹道:“至于,杜掌门想要夺下武林盟主之位,我们大可在擂台上见高下。”
杜芸卿能感受到他言语中的无奈,这无奈并不是无可奈何,而是在勉强忍受着一个女人胡闹。
——是的,胡闹。对于瞧不上女人的男人来说,女人的“非分之想”皆是胡闹。
杜芸卿又怎肯示弱,刚要开口却又被韩正义抢言道:“可她“云阙门”的弟子丝毫没有收手的举动,我们三家弟子也早已死伤无数了呀!”
他说的自然也是远处的五百镇北军,在他开口之前亦将眼眸斜在了扮作“云阙门”弟子的镇北军身上。
断水流,喝道:“正因为已死伤无数了,才更要阻下这场杀戮!难不成,你想门下弟子全都殒命吗?”
“就算我们三家门人全军覆没,也要堂堂正正地死在对抗北戎大军的战场上!再不济,也要为江湖道义而战!如今呢?如今我们狗咬狗,门下弟子压根就死得毫无意义!”
他看了一眼杜芸卿,又道:“老夫已探查清楚,前方的确是“黑心阎罗”阎霸天和“无影神偷”林逸飞的尸身,从他们两人的死亡时间上看也的确死于所有人之前...”
姚天翔,急促道:“不是,断大哥...我天威镖局的弟兄虽都是些粗鲁汉子,但也各个顶天立地,不畏生死。难不成,真要这般死得不明不白吗?难道,就该被她“云阙门”弟子杀害吗?!”
断水流侧脸迟目,缓缓摇头道:“天翔呀,你睁眼看看吧,死得最多的并不是我们三大门派的人,反倒是很多不知名的小门派和后生晚辈...他们就该死吗?”
“误会既已产生,杀戮既已至此,还是即刻结束得好...武林传承才是大计呀...”
他见韩正义和姚天翔迟迟不表态,又咨嗟着道:“也罢。我比你们俩人都要年长些,就由我和杜掌门一同止下这场毫无意义的杀戮吧。”
只见,他扬臂一挥,漕帮弟子竟纷纷聚在一处俯身搭背造出了“人梯”。
他又朝杜芸卿挥手一迎,率先跃身,登“梯”而上。
“各位,各位武林同道!我乃漕帮帮主断水流,今日之事经我漕帮探查后已然确定是一场误会,杜掌门所率的“云阙门”并没有大开杀戒的意思,杜掌门也只是想为武林除害,要杀的也是阎霸天和林逸飞。各位,我们不能再拼杀下去了,如此只会寒了武林同道的心呀!”
“各位,我正是“云阙门”掌门杜芸卿,我在此立誓,绝无残害武林同道之心,也断无大开杀戒之意。至于,因这场误会而丧命的各门派弟子,日后,芸卿定会给各位一个说法!”
众人闻言,虽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仍止不住一阵迷茫。
——这也难怪,打都打了,身边的弟兄死也死了,如今却说是一场误会...
——这他娘的不是在开玩笑吗?古有“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现下呢?现下不仅没有美人褒姒,还没有一人是那罪魁祸首的周幽王...难不成,真要以一场误会收场?
在这种情况下,谁又愿意自认倒霉或是就此作罢呢?
——眼下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私心,私心越多、想法越多,就越想捞到好处。毕竟,身侧的弟兄不能白死不是?
——就算不为兄弟情义、不为江湖义气,不也要多为自己想想嘛..不借机榨上一笔,或是得到一些好处,谁又肯认下这就是一场误会呢?
——当然,谁想止下这场杀戮,谁也就成了被榨的对象。
远处,倚躺在树杈上的妖?自也看出了这些人的心思,她只是“咯咯咯”地轻笑着,“这人啊,有时还真是可悲...无论死上多少人,最后也都能以金银和好处来计算...果真是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啊...”
齐麟闭着眼,微声回道:“如果你真了解人类,那就一定不会忘记还有意外。本王所说的“意外”,也是能阻断所有预谋和私心的意外。”
“眼下,杜芸卿是绝不能认错的。不仅不能认错,还绝不能赔付什么银子。倘若真赔付了,那她也将再无半点威严可言,更无法再去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世间诸事之所以玄妙,全因变化莫测、实时变动,有天意也有人谋。今日,若是老天不出来捣乱,那本王也定会让杜芸卿成为最后的赢家。”
妖?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齐麟,“怎么,少主又对这杜芸卿另眼相看了?您这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呀!”
齐麟猛地睁眼,本想辩解一番好好说一说能量捆绑、帮杜芸卿就是在帮沈安若的大道理,但,就在那么一瞬间他竟突然泄气了。
——这也怪不得他...人又要如何和一头狼讲大道理呢?
“这人啊,有时真的很奇怪...总喜欢带着怀疑的态度去审视一些想要对她好的人,却也着实忽略了任何关系都是有保质期的。过了保质期后,不但食之无味,怕也压根就不愿再吃了。”
“这就好比一个人不会等你长大一样,长大后的你也一定是面目全非的,所以,这世上也便有了遗憾和误解。这是不可避免的,也是正在经历的。”
妖?眨了眨眼睛,诧异道:“少主,您在说什么?”
齐麟淡淡一笑,“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人可以去质疑一切,但,总带着质疑的眼光也断然无法再保留下各种美好。”
“好了,你去见一见柳霖霖吧,她应该就在这密林的另一端,想必她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妖?,迟疑道:“见到她后,我要说些什么?”
齐麟,回道:“无需说任何,只需让她见到你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