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迪乌的话说得如此不留情面,把个高俅噎得脸红脖子粗,他浑没想到这些金人对此等情形竟掌握得如此详细。
这时候,坐在距离赵佶御榻较远的一张几上的宋将觉得脸上挂不住了,腾地站起身来,扯着一腔破锣嗓子说道: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大迪乌将军用不着那这等话来消遣下官。”
张梦阳一听这声音,心中顿时一动,抬眼朝这说话之人望去,见此人正是在燕京城中与自己不打不相识的郭药师,没想到这老小子今晚也被邀请来参加来远堂中的宴会了。
想是童贯兴兵北伐以来,收复的两座城池都是由郭药师归降顺便带来,对宋廷来说算得上是居功至伟,因此受到赵佶的格外垂青所使然吧。
只听郭药师说道:“那天晚上,本将军带领麾下弟兄们全军出动,自涿州奔袭燕京,本来已经破城而入,燕京城已然唾手可得,不想中了张梦阳那小贼的毒香奸计,害得我兄弟功败垂成。虽然败得窝囊,但男子汉大丈夫光明磊落,胜就是胜,输就是输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如今我弃暗投明,蒙圣天子器重,受童太师倾心委任,已然重行招兵买马,将损失在燕京城内的兵员全额补足,而且还更有壮大之势。下次再与萧莫娜和张梦阳那一对奸夫淫妇遇见,定要杀他们一个片甲不回。”
张梦阳听他骂自己和萧太后是奸夫淫妇,不知他这话是从何说起。不过他既然把自己和萧太后并称,还加上了那么一种听起来令人浮想联翩关系,心头上虽说生气,内心深处却也多多少少地有点儿甘之如饴。
他却不知道郭药师在他手中受辱之后,早已派人打探了解过他,知他在大辽军中毫无资历,更不是世家贵族出身,原本只是卫王府上的一个小小的校尉官,莫名其妙地被萧太后提拔为了御营近侍局副都统,端的是一步登天。
他以自己之心度他人之腹,觉得或许是萧太后丧夫之后不甘雌守,找来这么个面首放在身边,闲暇时刻伴她颠鸾倒凤地消遣取乐。
如若不然,当自己对萧莫娜那骚娘们儿口出胁迫之言的时候,张梦阳那厮为何如此不顾性命地扑上来与自己拼斗?
再者,郭药师对萧太后和张梦阳二人深为嫉恨,就算他们之间并没有那种丑事,也定要无中生有地制造出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来,加诸在他二人的身上。
郭药师心想:“今晚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只把他二人简单地说成是奸夫淫妇,还算便宜了他们呢。”
他这话被赵佶听在耳中,未免觉得突兀,便开口问他:“这个张梦阳是何许人也?郭爱卿说中了他的奸计,又说他与萧莫娜是奸夫淫妇,不知道此话怎讲?”
郭药师继续扯着他的破锣嗓子道:“回陛下话,这个张梦阳本是红香会贼酋中的一号人物,不知怎么骗取了萧莫娜的信任,被萧莫娜留在宫中做了面首,秽乱宫闱。
那红香会贼寇惯用一种能使人头晕目眩,体力暂消的毒香,臣的那些攻入燕京城里的常胜军弟兄们,便是被了他这毒香的熏染,才导致束手成擒的。”
听了郭药师此话,赵佶轻捋颔下髭须说:“这个萧莫娜,竟然与红香会贼寇有所勾结……”继而又若有所思地道:“照此说来,那个张梦阳倒是艳福不浅了。”
张梦阳心中暗骂:“郭药师你个老龟孙,当着宋金两国这么多大人物胡说八道,无中生有地编排我,说得竟跟真的一样。你诬蔑我张梦阳也还罢了,居然连带着损毁太后的清誉,实在是罪不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