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郭药师在场的时候,赵佶实已是害怕到了极点,因为这里的金人只当他们一行人是落难了的士绅大户人家,并不知道他的太上皇帝身份。可他在皇城紫宸殿里召见过郭药师非只一遭,倘若是被他认出自己的话,后果委实是不堪设想。
幸而从始至终,郭药师的精力都用在与张梦阳的唇枪舌剑上,并无暇顾及到他们这一群俘虏的身上。
待到张梦阳出手重伤了郭药师,拔离速命人把他抬下去救治,赵佶更是谢天谢地,那颗本来悬得高高的心,也终于稍稍回落了一些。
只是令他想不明白的是,眼前这个被人怀疑是杀害金国皇储的少年,分明就是那天夜里在分水滩上救了自己和师师性命的小恩公,而据师师所说,此人乃是老九德基的结拜弟兄,可德基向来深居皇城,怎地会跟这样的少年交结上的?
略一思索,赵佶便就想了起来,去年金国使臣娄室在汴京之时,巧遇了他们的失踪近一年之久的驸马爷纥石烈杯鲁,并把他带回了北国。就是在那时候,德基与这杯鲁更换了年贴,结为了异姓兄弟的。
而这件事情的起因,全是因为郭药师使蛮耍横,在街道上无缘无故地和人打架斗殴而起。
“听说郭药师和杯鲁在保康门内大打出手之时,师师当时也在场的,也不知此说是真是假。倘若是真的话,在那个时候,师师就已经和这杯鲁相识的。那么在他在分水滩上的出手相救,也并非是纯粹的出于巧合了。”
联想到张梦阳那来无影去无踪的飞行本事,他如果想要背着自己不知和李师师约会的话,实在是易如反掌,无人能够阻拦,也无人能够察觉。说不定这段时间来,这位杯鲁驸马一直都如影随形地缠在师师的身边,只不过一切都瞒着自己不知道罢了。
想到此处,赵佶觉得自己的推断合情合理,再一看李师师望向张梦阳的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心里的醋坛子登时被打得粉碎,如果不是如今这阶下囚的身份,令他心存顾忌,只怕即刻便就发作了起来。
赵佶刚刚把张梦阳与婆卢火等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知道眼前的这位杯鲁驸马,是在两个月之前发生的清河攻城战中,莫名其妙地失踪了的,去向不明。“他去了哪里,这还不是明白着的事儿么?定是跑到朕的身边偷香窃玉来了。”赵佶满心醋意地暗忖。
“亏了我这么宠她疼她,她竟背着我做出了这等事来,等回了京城,定当好好地责问一下这贱人,狠狠地抽她一顿鞭子,方能出了朕胸中的这口恶气。”
虽然赵佶是越想越愤,但眼看着四下里全副武装的金兵,哪里敢便就发作出来?无奈之余,只得紧咬着牙齿默默地隐忍。
张梦阳冷笑道:“拔离速,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自己重色轻友,把一个麻脸婆当做了世间罕有的东西,便以为世上的男子全都是跟你一个德行么?实话告诉你,好色的男人所在多有,无耻的男人却只有你一个。”
说罢,张梦阳身体发动,蓦地瞬移到了拔离速的跟前,抬起手来左右开弓,清脆响亮地扇了他的两下嘴巴,然后又倏地向后退回原地去了。
拔离速被张梦阳先骂后打,心中虽然恼怒,但也知道理亏,可若就此忍气吞声了下来,又觉得在众多将士面前有损颜面,因此也就硬着头皮摘下了腰间的马刀,嗷嗷叫了两声,做势朝张梦阳挥砍过去。
张梦阳喝道:“怎么,知道自己理亏了,这就想要杀了我灭口么?”随即晃动身形,与拔离速周旋了起来。
拔离速虽然高大威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毫不畏死,可论起单打独斗的本事来,顶多也就是辽东五虎的水平,与丑八仙诸人更是相差甚远,若不是麻仙姑别有用心、甘为妾妇的话,凭拔离速的本事想要控制住她,其实是比较困难的。
此时的张梦阳已今非昔比,在身法快捷的基础上又得了大延登的点拨,丑八仙等人尚且奈何他不得,拔离速又岂会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