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思乍听之下,知道事态严重,倘若查实了张梦阳就是杀害绳果的凶手,就连金国的当今皇上吴乞买都保他不下,况且他的身份一向可疑,连自己都难以说清楚他这位驸马爷到底是真是假,若追究起来,自己和女儿恐怕都得大受牵连。
在护思看来,为今之计,只有赶紧地与他撇清关系,在拔离速的安排之下证其身份不实,以请求将来能获得个宽大处理,留得一条命在。
可是在来中原的路上,护思猜测这件案子不惟重大,而且疑点重重,假如真的是自己的贤婿下的杀手,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要知道,自己的这位贤婿既是金国多保真公主的驸马,又是金国皇帝吴乞买的私生子,绳果之于他,既是叔伯兄弟又是大舅哥,他们之间的关系乃是亲上加亲,又不曾风闻他们之间有过什么过节,实在是想不到他能有什么杀人动机来。
可是换一个角度考虑的话,他是当今皇帝吴乞买的私生子,而绳果乃是上一任皇帝阿骨打的儿子,对于吴乞买来说,他自然想来是更希望立自己的儿子做皇储,做谙班勃极烈,将来继承大统,登上大金国皇帝的宝座的。
于是乎问题来了,如果做掉绳果的话,吴乞买能顺利地更立自己的儿子做皇储么?如果可以的话,杯鲁作为他的私生子,又有几分把握能够当上大金国皇帝?
经过翻来覆去的一通分析,护思判定杀害绳果的主谋,或许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吴乞买也说不定。
如果主谋真的是吴乞买的话,就算那绳索果真是死在了自己贤婿的手上,自己的贤婿也未必就会因此丧命,吴乞买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地替他开脱,尽力保全于他。
可是若是按着拔离速的点拨,指证自己的贤婿并不是真正的杯鲁,而是一个冒牌货,并且这一指证又能得到证实的话,吴乞买杀起他来可就没什么顾忌了。
想明白了这点,耶律护思颇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知道只要保得了张梦阳的一条命在,自己父女在金国便算是有了个结实的靠山,倘使张梦阳被整倒了整死了,自己父女今后在金国也绝对不会有立足之地。
因此,护思打定主意,待得真正到了对簿公堂之时,绝对不能站在拔离速一边对付张梦阳,反而应该竭尽全力地证明他就是杯鲁,是如假包换的杯鲁,在这个世上只就他这么一个纥石烈杯鲁,根本没有所谓的真假杯鲁之分,所谓的真假杯鲁,压根儿就是自己贤婿的仇人整出来的无稽之谈。
可夜间在驿站里下榻歇息之时,护思不禁然地又想,虽然自己在公堂之上可以不计后果地力证张梦阳就是杯鲁,可照拔离速等人的猜测和坊间的传言来看,真假杯鲁,还是有一半的可能是事实的。
如果真如拔离速等人的所说,张梦阳乃是杯鲁长得一模一样的赝品的话,那么真杯鲁又是个何等样人?他如今人又在哪里?
这个猜测如果成立的话,护思以为,答案或许就只有这位假驸马张梦阳能够说得清楚了。
……
经过个把来月急匆匆的赶路,耶律护思在拔离速所派之人的押解之下,终于来到了正在围城汴京的斡离不的军中。
只是这时候拔离速已奉命与婆卢火、谋良虎等人带兵向东前往朝城去缉拿真凶去了,因为驻在那里的金军得到讯息,说是杯鲁驸马可能在梁山水泊里落入了贼寇之手,命在旦夕,需要即刻派员赶望营救。
得了这个消息,耶律护思又在金军将士的裹挟之下,风餐露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朝城。
到了朝城之后,拔离速接见了他两次,果然拿厉害的言语把他吓唬了一通,告诉他所谓的杯鲁如今身犯重罪,罪在不赦,他护思与此杯鲁旧有瓜葛,论亲还算是他的岳父,因此只有将功赎罪,才能免去一门老小的受其株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