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条小胡同的尽头,是一个普通门楣的人家,门楣之内,是几排看似寻常的青砖瓦房,但屋脊和山墙都起得甚是高耸,与四周的民宅一相对照,立刻就显得鹤立鸡群来。
张梦阳猜测,这应该便是神医王道重的宅邸了,此人既以医术扬名于世,虽不如窦员外那样家资富厚,广有田宅,但较之于寻常的镇村百姓,也应该算得是家底殷实了,从这几间几进的大瓦房来看,便可知道这是这一带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康之家。
张梦阳心想:“如此深更半夜的,王道重家的街门必然落闩上锁,倘若提前毫无联络的话,芸香必然要受阻于大门之外,我且看她如何进得门去。”
芸香抬起手来在厚重的门板上拍打了几下,门内一点儿反应也无。大概是夜深人静,人们都睡得熟了吧,就连负责守门的苍头只怕都早已钻进了被窝里,睡了个香甜。在这么个时段想要把门敲开,当真是谈何容易。
可令张梦阳感到惊讶的是,就在芸香打门无果,尝试着往里推了推门扇之时,门扇居然被她给轻易地推了开来。
这一来不仅张梦阳没有想到,就连芸香本人也是大出所料之外,她略微地怔了一下,然后就从推开的门隙间挤了进去。
此刻的张梦阳也来不及多想,晃动身形紧跟而上,也在那门隙处轻轻一闪,便掠进了门里。
为了不被人察觉,也为了自身的安全起见,张梦阳一经进入了门内,立刻便飞身上房,轻飘飘地落在了屋瓦顶上,居高临下地朝四下里探看。
只见三进院二十余间房子,除却最前边一进紧西边的那间透出了灯光来,其余各处尽都是黑魆魆地,芸香的身影进入了院内之后,直接便朝那个房间挨近了过去。
张梦阳也飞身跃到了房屋的脊顶上,趴在檐角处,拽住了一根横伸过来的枣树的树枝,不动声色地朝下方观望着。
芸香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那间房屋的窗牖处,手指弯曲,在窗棂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口中柔柔地唤了一声:“表哥!”
张梦阳心中暗想:“她果然是思念表哥情切,等不到天明便连夜跑来与之私会了。看来不仅是王道重为了她长年累月地承受相思之苦,她对表哥的思念,也是沉埋在心底,丝丝缕缕地缠绵不绝呢。
“男女之间的情爱达到深处,居然能苦人一至于斯,看来古今那些诗人词人所留下的佳作之中,也多是有感而发的至情之作,并不全是矫揉造作的无病呻吟。”
想到这里,一丝坏笑浮上了张梦阳的嘴角:“他们两人苦苦相恋了这么多年,还又是这么多年飞鸟离分,今天夜里久别重逢,不知该要擦出怎样绚丽的火花出来。如果王道重身体够棒的话,那今夜里可有芸香受的了。一次两次三四次,五六七八九十次,还不得由着他王道重任情驰骋?”
张梦阳又想:“待他们做到情浓之时,我就突然闯将进去,扮成鬼怪吓他们一吓,也算是对芸香这娘们儿背着我和师师不知,来此偷会情郎的一点薄惩。最好能在王道重即将驰骋上巅峰的关键时刻,陡然现身吓他一个心惊肉跳,看能不能吓得他精水回流,从此患上个不举不坚的毛病,也正好考验考验他神医的医术究竟如何。”
就在他这恶作剧的念头刚一闪现的时候,就听芸香的一声尖叫传入了耳中,似乎她在此刻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张梦阳眉头一皱,暗怪王道重乃是当世的神医,无论如何都得算他是一个鼎鼎大名的知识分子,怎地一点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做起事情来如此粗鲁?人家芸香姐姐好心好意地给他送上门来,他怎好不事先温存一番,一上来便只凭勇力蛮干,饿虎扑食般地唐突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