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虎嘿嘿笑道:“钱大哥说的极是,假使他真的想要报复的话,有咱们这么多人在他这长河镇上赖着不走,他就算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儿。有几个闲极无聊的弟兄夜间无事,接连几个晚上都溜到王道重的窗下去听房。
“那王道重现在可是如鱼得水,畅快得美不可言,把芸香那朵花儿夜夜给浇灌得盆满钵满,说不定来年就能生个大胖小子,继承他老王家的香火呢。他现在对大当家的感谢还来不及呢,我相信他绝不会平白地兴起害人之念的。”
众人都被他的话给说得笑了起来,张梦阳一边笑一边说:“咱这些弟兄哪儿都好,就是做起事情来总不免落入下九流的路数里去,咱自家关起门来说也还罢了,若是让外人知道了这偷鸡摸狗的行为,岂不要笑话咱们不够光明正大么。”
苟顺说道:“方大头领在世的时候,常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对付世上很多看似道貌岸然的王八蛋们,有时候对他们用些鸡鸣狗盗的手段,是颇能收到些意想不到的效果的。大当家不必对这些个小事多所纠结”
张梦阳笑道:“是啊,苟顺哥哥说的很是,在如今的这世道上行走,一味地君子之风是很难捞得到什么便宜的,甚至有时候还会栽跟头,吃大亏。这也算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众人在一起又嘻嘻哈哈地说笑了一阵,其乐融融,无拘无束,人人都对张梦阳的宽容大度甚见亲爱。
临到最后,张梦阳又道:“这长河镇地处偏僻,不管是黑白教还是金人,一时半会儿的也必然摸不到这里来,你们大伙儿就安心地在此处休养着,我少则五六日,多则十来天,必定能从河东赶回来。真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就由钱大哥和吕枢密随机处分便了。”
在场的大小头领、香主、坛主得了他的吩咐,全都站起来躬身领命。
张梦阳把自己要到河东去的想法儿告诉了李师师,李师师不愿意他离开,不满地抱怨说道:“你这么着急干么,就不能等我好起来了,带我一块儿去?”
张梦阳道:“你伤得这么重,这才刚刚见好,大老远地跟我跑这一趟干什么?再说我又不是到那边去看风景,万一碰上黑白教或者太上正一教的那些坏蛋们,跟他们冲突起来,你跟着我是很危险的。
“你看看从吕祖庙开始的这一路之上,你跟着我不是挨打就是受伤,再不就担惊受怕地逃窜跑路,好不容易在这长河镇上得了些清静日子,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将养就是了,我用不了几天就会回来的。”
李师师不悦地道:“可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就算给你帮不上忙,陪着你一块儿挨打挨刀子也是好的。”
“你可拉倒吧,你愿意挨打挨刀子,我还舍不得呢!”张梦阳瞪着眼睛说道:“你知道这些天来我为你的伤势揪心什么样儿了?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心里头整天乱糟糟地,干什么事儿都没心情,就怕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肯定连活都活不下去了。你以为这滋味儿很好受么?”
李师师抬起手来,无力地抚摸着他的脸庞道:“我的傻相公,我的难处其实跟你是一模一样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以为我在这个世上还能活得下去么?我只觉得能跟在你的身边,随时都能看见你,心里头就能踏实一些。
“可现在,你要一个人大老远地跑到千里之外去,踩狼坑,踏虎穴,还连一个帮手都不带着,你让我这心怎么能放得下啊,你走了之后,这一天一天的日子,你可让我怎么熬啊!”一边说着,李师师一边抽泣着落下了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