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到巳时左右,太阳便已当空照耀,显出了它在这个季节里特有的毒辣来了。
当行进到滹沱河水边的时候,拔离速一摆手,传令将士们停止前进,原地休息待命。
金军将士们得了命令,便全都放松了下来,一窝蜂地跑到河边上洗脸、喝水。玄武旗教众们也跟着跑过去用手捧水喝。
离河不远处的大柳树下,搭着几个简陋的席棚,里边放着些老旧的桌椅板凳。
伸到道旁的柳树枝条上,挂着一面写着斗大的“茶”字的招牌,招牌下面缀着一簇猩红的丝绦,时而随着微风来回地舞动着,散乱着,远远地望过去颇为醒目。
拔离速道:“老婆,咱们到那边喝碗茶水吧,这穷乡僻壤的不见得有什么好茶,但肯定比这河水要好喝得多。”
麻仙姑并不答话,只微微地点了点头,将手里的马缰绳一顿,与拔离速并骑朝席棚处走去。她的几位把兄、周旗使和习鲁古也跟在他们的后边走了过去。
简陋的砖房中走出来一对年老的夫妻,殷勤地招待着这些不知来自于何方的贵客,端茶倒水地伺候得格外卖力,不敢稍有差池,以防触怒了这些佩刀挂剑的生人们。
拔离速与麻仙姑坐了一张桌,钱果老和欧阳洞宾以及姓周的共坐了一张桌。
习鲁古则自觉身份低微,不配跟他们共处一张桌面,因此在较远的另一张桌上孤零零地坐了。
麻仙姑冲着习鲁古招了招手,道:“涅里海,坐那么老远干什么,过来挨着婶婶坐!”
习鲁古应了声“是”,便乖觉地端着自己的水碗,挪到了麻仙姑和拔离速的桌上。
在那一刻,习鲁古觉得麻仙姑的声音虽说嗲嗲的,却是如银铃般地甚是好听,心中便不由自主地一荡,于是便抬眼朝麻仙姑看了过去。
这时,麻仙姑正在低头喝着茶水,同时也正掀着眉毛朝他瞅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碰,害得习鲁古顿时有些慌乱起来,赶紧把头低了下去,捧起手里的茶碗来,咚咚咚地一饮而尽。
一刻钟不到,一队几十人的宋军厢兵沿河自东而西地走了过来,在距离金军较远处便停住了,有几个人翻身下马,将一个女子拱卫在中间,缓缓地朝席棚这边走来。
拔离速见状立马警觉起来,猜不透这些宋军此来何干,若说是前来挑衅的,绝不会只带区区这么点儿人马。
他把腰间的佩刀摘了下来,“啪”地一声拍在了桌上。
麻仙姑的眼睛则只关注在那女人的身上。那女子穿着一身软甲,披着一袭橘红色的披风。披风在微风的作用下飘飘荡荡,托显得她直如行走在云端里的仙子一般。
那几人走近前来,其中一个将官打扮的人朝里鞠躬唱喏:“末将磁州太守刘麟,奉母游历河东,不期与大金国上将军在此相遇,不知统兵者为大金国上将中的哪一个?”
拔离速歪着大脑袋想了想说:“刘麟?你莫不就是刘彦游膝下的二公子,表字元瑞的那一个么?”
刘麟哈哈笑道:“将军好记性,在下正是元瑞。”他回头扶着那女子说道:“母亲,大金国的将军们于咱家来说都不是外人,咱们便也在此歇息一会儿吧!”
那女子点头同意,在刘麟的虚扶下于习鲁古方才所坐的那张桌上坐了。随行的侍卫也在旁边的一张桌上坐下。
刘麟对拔离速道:“不知上将军尊讳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