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则在清风、明月以及一众女教众的精心服侍下,换上了大红缎子的衣裙,金绣霞披,头上戴了金光灿灿的珠镶凤冠,面目之上恰到好处地薄施粉黛,看上去娇艳欲滴。
众人见了盛装之下的老母之后,又是一番啧啧赞叹,都说如此姿容,简直是貂蝉再世,西子重生,与新郎官恰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完美伉俪。
就在新郎新娘都已经妆扮停当,准备交拜天地之际,忘情殿下面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呵斥打骂之声。
老母在忘情殿的耳房之中听到外面的吵嚷,登时便将红盖头揭了起来,不悦地道:“是何人在外面吵吵闹闹,不知今日是我的大喜日子么?清风,你去看看!”
清风应了声“是”,一挑帘儿,快步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外头的嘈杂声更响,清风带着一群人,押着个被捆得五花大绑的中年男子撞了进来。
众人把该男子往地下一掼,仍然喋喋地嚷骂不休,还不停地有人伸出脚来往他的身上踹去,还有人骂两句便往他的身上啐一口唾沫。
老母把纤纤素手伸出来往高里一抬,制止住了众人的喧哗,出声问道:“尔是何人,哪一门哪一派的,因何犯了大伙儿的众怒?”
清风道:“启禀老母,刚才已经在外面让大伙儿辩识过了,此人并非是咱们所属教派里的人物,在场的兄弟姊妹们无一人识得他。我怀疑,可能是那皇甫贱人得知今日是老母大喜日子,特派了这人到此前来捣乱的。”
老母将此人略微打量了几眼,道:“物以稀为贵,看来这个小子暂时还杀他不得呢。我活了这八十好几的年纪了,难得热热闹闹地办这么一场喜事,且不要让这不相干的人扰了我的兴致。”
清风向众人吩咐道:“听到没有,今天是咱家老母大喜的日子,不能让血腥之气冲了这场难得的喜庆。把此人押下去严加看管,待老母和杯鲁殿下成了大礼之后,再好好地审讯于他。”
众人轰然答应一声,把此人提拎起来,推推搡搡地押了出去。
午正吉时已到,整个合罗川四下里号炮齐鸣,鞭炮声,火铳声,喇叭唢呐锣鼓声,诸般声响顿时乱做一团。诸教派的头面人物齐到太上殿外观礼。
丝竹盈耳声中,清风、明月等十几位女傧相身着大红衣衫,陪同着老母从忘情殿里走出,莲步婀娜地出现在大伙儿的眼前。
而另一边的张梦阳,则在周光仪和吕护法的陪同下,从另一边的正一宫里走出,与老母同时来到了太上殿里的神像前,并肩而立,等待着傧相喧礼的口令。
清风、明月偷眼朝张梦阳看去,只见他打扮得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更衬着一身大红新装,直如出身名门望族家的俊美公子一般。
两个人便于心中对他更增爱慕,心头上隐隐地涌动着些骄傲之感,此时的她们都是同一个心思:“他是老母的夫君,可他也是我的夫君!”
傧相赞礼之声朗朗传出:“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老母与张梦阳两个跪倒在神像跟前,双双叩首下去。
“二拜高堂——”
张梦阳按着原先定好了的,转过身来对着上京会宁府的方向,老母也在清风、明月等的搀扶之下转身面朝东北,与张梦阳一齐跪下叩首,算是拜了杯鲁的父母——大金皇帝吴乞买和徒单太夫人两个。
紧接着又回过身来相对立着,待赞礼声喊出“夫妻交拜”之时,二人便相向着跪倒,互相对着拜了一拜。如此便算是礼成了,他们便算是有了天地作证的合法夫妻。
整个过程中张梦阳都感慨万千,暗忖:“我张梦阳来到这个世界上,碰到的美丽女子非止一个,与她们心心相印者有之,与她们鱼水之欢者有之,却从未与她们哪一个如此正式地行过交拜之礼。
“不想今日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竟与这个老妖精锣鼓喧天地成了夫妻,当真是造化弄人。”
想到此处,他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