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落下斑驳的影子,聒噪的知了声在外婆的蒲扇下越来越小。夏天,是躺在藤椅上度过的清凉。摇啊,摇啊,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蛐蛐在歌唱,蚂蚁撑起了树叶做成的船。一串红的水珠是甜的,无花果的味道是爬上邻居家水泥墙才换来的香。
醒来便是外婆切好的大西瓜,外婆替我把籽剔除,我替外婆把瓜吃掉。
充满了笑声的夏天,无忧无虑,甚至让我怀疑它是否存在过。
一幅幅温暖的画面在脑海里流逝。随着最爱的亲人的离去,夏天就只剩下一个对温度的概念。
许久,许久,都是这样。
徐杉亦站在离别的车站,回望这座城市,伤痛,悲悯,坦然,成长都忘了吧。女孩坐上了去H市的高铁,继续大二生活。
[二]
“徐杉亦,你来啦。”一负责报告厅的学姐和徐杉亦打招呼。
“嗯。下午没课,就早点来了。没想到今天来的人挺多的。”
“你先去坐吧,嘉宾席上座位上都贴着你们的名字,去找一下。”
“好的。如果人手不够,找我帮忙。”
女生穿过人群,走到嘉宾席。一排,没有。二排,没有。三排“你好,同学,你坐了我的位置。”
男生看了一眼身后的名字贴,立马起身抱歉,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看都不看旁边座位上的名字,就坐了上去,你是安思媛吗?不知道要对号入座吗?徐杉亦刚想指责这个男生,就因听到熟悉的声音而神经紧绷。
“安思媛呢?她没有和你一起来?”显然世宇伦没有在意徐杉亦。
“没有,她中午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我就先回去了。这个点了,应该在后台吧。”
世宇伦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安思媛,这才把精神集中回来。“忘了说,这是徐杉亦,学生会里的部长。他是景言,朋友,和我一个系的。”徐杉亦和景言这才友好地笑了笑。
世宇伦想去后台找安思媛就找借口离开:“额我还要忙,你们先聊。”
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地走,连多一句话都不愿意给。徐杉亦直愣愣地看着地板,目光所到之处,失落一层一层蔓延。原本想把对于世宇伦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还给他,现在却觉得应该撕碎它,毁灭它,连同自己额外的付出。
那是一张素描画,和安思媛相处一年许久,却从未发现她是如此靓丽。眉毛柔情地舒展开,两眼遥望画外的风景,嘴巴微张,似笑非笑的样子。当所有的情感都倾注于一张薄纸上时,不知道是该夸赞作画的人才华横溢,还是羡慕画中的人眉清目秀。刚刚好的年纪,藏的住稚气,却藏不住暗恋。
徐杉亦走出办公室,刚好看见世宇伦走过拐角要下楼,书中掉下来的一张纸。画的正是安思媛,徐杉亦没有去追世宇伦,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自己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她怕自己会恨安思媛,恨世宇伦,那毕竟是一起并肩作战走过来的朋友啊。
一滴,两滴,绵绵密密,天空下起了小雨。趁雨还没有下大之前,徐杉亦跑回了宿舍,躲在被窝里大哭了一场。
“嘿,刚看你一直在发呆,在想心事?”景言突然凑过来,把徐杉亦吓了一跳,全身上下的神经一下了苏醒。
“没有,你很吓人好不好。”
“徐杉亦,嗯,杉亦杉亦。”
“干嘛一直叫我的名字。”
“杉亦,Shy!Bgo!以后就叫你Shy了。”
“你很喜欢给别人取名字?”
“对啊,你知不知道我们班里有个日本人,他叫鱼助。”见女生摇头,景言就说,“这么有名的一个人,你怎么不知道。他是从大阪来的,个高人帅。”
“真的假的?你们系有交流生?”
“他不是交流生,和我们一个年份入学的,是留学生。”
“哇,那中文一定很棒喽?”
“基本会话是没有问题,不行的话可以用英语,再不行用肢体语言。”景言用手比划着。
“你英文那么牛?”女生诧异地瞪大眼睛问,很想和那个鱼助切磋一下,因为想让自己的日语长长进。
“Jtsoso啦。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叫鱼助?”
“为什么?”
“有没有看过《灌篮高手》?他不仅是体型像鱼助,水平也和鱼助一样厉害。每次打篮球,球场周围一群一群的女生都是去看他的。”
“那他的真名叫什么?”
景言得意地笑了笑,本想继续聊下去可是被世宇伦喊过去帮忙了。
“下次记得不要做错位置了。”
男生已经走到舞台前,听到这句便挥了挥手。
逼仄的气息一下子袭上来,形形色色的人影在眼前晃动,明明是很喧闹的场面,却一句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我是怎么了吗?被霎时的落寞稀释成透明色了吗?
透明色。
那样世宇伦才会更加看清楚我的内心,才可以牵起信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