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
还是两道旨意。
而皇帝此刻就在昌平书院内,正在悄悄的感受着那久违的父子亲情。
但旨意却已经自京城送来。
可见皇帝始终关注着今日昌平的动向。
众人不敢怠慢。
就连有了赌资,准备和王老匹夫再战三百回合的聂豹、钱德洪,也是赶忙起身。
三人虽不是在朝官员。
可天子旨意,却是万民都要迎接的。
众人赶至书院前门外。
这边早有书院的人布置好了供案。
吕芳领着几名小太监,左右各有一道旨意被小太监静静的捧在手上托案里。
这一会儿的功夫。
本来还在昌平各处观察的朝堂官员们,也都已经赶了过来。
看着那两道明晃晃的圣旨。
众人浮想联翩,心中生出无数猜测。
今日昌平所见所闻,可以说是举朝,乃至于是自太祖创立大明以来,都未曾有过的。
此等罕见之事。
皇帝有所封赏,自然是应有之意。
众人这时候猜测的,只是皇帝这一次又会拿什么来赏赐一手缔造如今昌平的严绍庭。
上一次。
西苑万寿宫圣前独对,严绍庭便得了一个明年嘉靖四十一年壬戌科春闱会试主考官的差遣。
虽然不是什么官职。
却是一科进士的座师。
这等好处,虽然不会显露于一时,却会在往后的日子里一点点的化为助力。
在人群之中。
徐时行满脸激动的拉着身边的王锡爵。
“元驭!”
“这定然是陛下要赏赐先生了!”
“昌平此情此景,国朝罕见,前所未有,一旦取其一二之法行于天下,也是天下黎庶的大幸事!”
相较于徐时行的激动。
王锡爵就显得平静多了。
他看向周围同样面露激动的南直隶同学们。
王锡爵低声开口:“汝默,你真觉得先生在昌平推行的法子,能在其他地方施行?”
“如何不能?”
徐时行歪头侧目看向王元驭,面露不解。
王锡爵看了一眼这位同学:“你如果觉得先生是不死之身,你就可以这样认为。”
“不死?”
徐时行念道了一声,然后浑身一颤。
见徐同学想到了根源。
王锡爵这才继续看向书院门口。
书院门前。
严绍庭等人已经悉数到场。
外出的徐阶、高拱、袁炜三人,也与一干六部尚书、五寺卿赶了回来站在一旁。
人群之中。
内阁自然是站在最前列。
徐阶拉住儿子徐琨,拉到了身边。
如今自尚宝司转任户部浙江清吏司主事的徐琨,看着老爹的举动,面露疑惑。
徐阶则是低声道:“看清楚,看明白了。”
徐琨脸上不解之色更盛。
看什么?
要明白什么?
父亲没有说,自己也不懂。
他只能瞪大双眼,看着眼前那两道圣旨。
心中却是渐渐泛起酸水。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这两道旨意,是奔着严绍庭而去的。
徐琨微微眯眼,脑中细细回想,仅仅是这快一年的时间,严绍庭就已经接旨无数次。
同为当朝内阁大臣家中子弟。
为何偏偏是他严绍庭?
这头。
吕芳见到严绍庭已经出来。
面露笑容。
“严侍读,接旨吧。”
严绍庭看向对方。
见其额头带有虚汗,就知道这是赶着时辰回京拟旨,再带回来的。
他持身站立,轻声开口:“吕公公辛苦。”
说完之后,这才站在最前面,领着一帮人俯身跪地。
吕芳则是面上微微一笑。
这就是严侍读不同于别人的地方。
也是自己愿意与他交好的地方。
至于钱粮、好处?
自己执掌内廷,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会缺?
见到周围人群都跪了下来。
吕芳这才从一旁取了一道旨意捧在手中,缓缓打开。
大概是因为赶时间。
今天这道旨意,有别于过去老道长遣词造句的风格,而采用了大白话的书写方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有地方昌平灾后,官员力行治民之法,富裕百姓,法善而民安,朕心甚悦。革昌平州,设昌平治安司,配甲胄六十、弩六十、刀枪六百,诸兵器不禁,耕种此地,拱卫京师门户。着臣工严绍庭,领昌平治安司从七品司正职,咸使布告中外。”
昌平书院门前。
一片寂静。
皇帝的旨意,有些出乎众人意料的。
不是给严绍庭加官进爵,也不是厚赏恩赐。
只是革了昌平州原有的官府衙门,而新设一个昌平治安司。
甚至于是配给甲胄、强弩、刀枪。
而这个所谓昌平治安司司正,也不过是从七品。
比之国朝正七品知县,也矮了半级。
可是。
在寂静之后。
便是满场哗然。
整个书院门前,响起一片嘈杂。
徐阶更是双手重重握拳。
从七品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