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怎么样?贺祺然签了一份绝不继承祁家任何东西的文件,再也没踏进祁家,老爷子因此被气病了好几次。
老爷子问她:“真的不把那孩子带回来吗?当初我确实做错了,带回来吧,我养着。”
高高在上了一辈子的老爷子只对祁小姐和贺祺然低过头,但祁小姐只是摇头:“爸,小然是人,是我的孩子,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活动,我那么多年没养过他,突然说要带回来,他真的会愿意吗?爸,我不想,也不能逼他。”
祁小姐从那些不愉快的回忆里抽身,看向贺祺然的眼神里带着一点愧疚和小心翼翼的讨好:“小然今年会去小姑家里过年吗?那……可以找个时间回家里看看吗?”
贺祺然一怔,段清扬靠着椅背,桌下的手却轻轻牵住了贺祺然的手。
贺祺然回过神,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是小姑姑和您说的吗?还真是一如既往。”
贺祺然的小姑贺清不太喜欢这个前嫂子,但真算起来她亲哥比较罪大恶极,同在燕京,祁小姐有意和她修补关系,以此获得一些贺祺然的消息。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在不影响贺祺然的情况下,贺清也会透露一些贺祺然的事。这点贺祺然也知道。
祁小姐眼神黯淡,意识到了贺祺然的排斥,却还是不死心:“这些年外公很想你,他一直念叨着想见你一面。”
贺祺然小时候在祁小姐家里没留下什么好回忆。祁家的人很杂,贺祺然的长辈不少。因为老爷子早年间浪荡,这些长辈和祁小姐只有二分之一的血缘关系,有能力的手上才有公司,自然也有混吃等死的米虫。祁小姐当初和贺胥私奔,老爷子很生气但也没抹除祁小姐的继承权,祁小姐回了燕京,一切都还是她的。
但家里不服她的人也很多,那时候祁小姐要应对着家中虚情假意的兄弟,看贺祺然又不顺眼,老爷子也因着贺胥的缘故不喜欢他,贺祺然在祁家受尽了冷遇。尽管后来老爷子发现贺祺然是个很乖的孩子,祁小姐也有意弥补,但贺祺然再也没有踏入过祁家的大门。
祁小姐的声音放得很轻:“我已经把那些对小然不好的人赶出去了,那份协议外公也烧了,没有公证,那也是你的家,小然,可以回家吃一顿饭吗,就一顿饭也好。”
说到后头,祁小姐的声音不免有些哽咽,她真的很想贺祺然,但是贺祺然并不想看到她,每次都会拒绝她来看望的提议。贺胥和贺祺然的关系更差,但因着贺阿婆的缘故,贺胥和贺祺然见面的次数比她要多,祁小姐很嫉妒。
贺祺然抿唇,他很不喜欢祁家,那里没有任何快乐的回忆。他喜欢河溪镇上阿婆的小房子,早些年阿婆还会带着他住在村子里,乡下的夜晚总是静谧深邃,他很喜欢依偎着阿婆,听蝉鸣声入睡。他不喜欢燕京,因为那里没有阿婆,也没有人对他笑。
人人都对繁华的大城市趋之若鹜,贺祺然有时候也会想燕京是不是真的很繁华,可是当初留下的阴影太深,要不是贺清的家离祁家很远,贺祺然其实是不敢去燕京的。
贺祺然几次三番告诉自己不要对祁小姐心软,因为受过太多伤了,所以没必要再眼巴巴凑上去让别人伤害。
贺祺然最后只是说:“妈妈,我们吃饭吧,菜快要上齐了。”
段清扬适时打岔:“我记得然然最喜欢吃清炒油麦菜,我上次吃过他家的油麦菜,脆爽鲜甜,没有苦涩的口感,你尝尝看。祁阿姨也可以尝尝,看看您的口味和然然是不是一样。”
祁小姐知道强求不来,最后只是顺着段清扬给的台阶,把这件事匆匆略过。
贺祺然起身去洗手了,段清扬看着祁小姐,语气温柔:“我听然然说了些过去的事。虽然这样有点冒犯,但祁阿姨,我觉得您不是合格的母亲,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就各自安好,您也不是什么出于母爱所以对人好的类型,为什么要纠缠着然然呢?”
祁玉笙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做惯了高高在上的祁小姐,还是第一次有晚辈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不要做让您后悔的事。”段清扬笑盈盈,眉眼中的挑衅之意却很明显。
祁玉笙皱眉,总觉得段清扬这副模样好像在谁身上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