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里腹诽,面上又是一副哀哀戚戚的可怜样。
李村长被堵的心烦,要不是看在同一个村的份上,他这会儿都不想过来,看两人这么不识好歹,冷哼一声,直接甩袖离开。
洪家老两口求助不成,又将目光挪到绍临深身上。
也不知对方是不是感受到他们的视线,那小子居然从箩筐里抽出一把长柄的柴刀,找了块石头一边磨刀,一边笑眯眯抬眼望着他们。
“疯……疯子。”
洪婆子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倒退几步,避开对方的视线,这才逞强嘟囔几句,迎面对上自家儿子都快烧迷糊的眼睛,目光微闪,只能从独轮车的把手处,解下一个装水的竹筒,倒瓦罐中加草药熬煮。
而这全程,洪佩兰都只捧着肚子躲在角落里坐着,跟泥塑的人偶似的连动都没动一下,更别提什么焦急担心的情绪……
众人吃过一餐,总算缓过劲儿来,这会儿看着四处荒凉的景象,个个神情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迎着众人的目光,李村长想起昨夜绍家小子同自己说过的,道是在路上碰到逃出的周县令等人,听他们说起要去云州的事情。
鬼使神差的,李村长便脱口而出道:
“咱们也去云州吧,中州虽近,但也容不下这么多流民,若咱们到中州,指不定还会被人拒之城外。”
说到这,他还看了眼众人,见大家都开始议论纷纷,又道:
“这事我也不强求你们,要跟着一起走的,我们待会儿就出发。”
“但你们可想好了,若是做了决定,以后要是后悔,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李村长说罢便找到一旁,只等众人决定。
别人如何决断,洪佩兰不知道,但她想到远在云州的情郎,面上都是激动之色,原本懒懒散散窝在角落的身影,都飞速窜了出来,立马表态自己就要去云州。
陈家人虽说也认同去云州,但看这女人神情这么激动,心底莫名觉得有异,面面相觑半晌,倒是暗中提高警惕。
许是有人带头,又或是出于对李村长的信服,大多数村民都打算跟随李村长到云州去。
至于剩下小部分人见状,也不愿脱离大家,当下也只好点头答应。
如此一支二三百人的队伍,无疑是庞大的,以至于路上偶遇的那些流民们,即便心怀不轨,妄图劫掠,也得反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然而,李村长和几位村老们经过一番商议,终究还是没敢踏上官道。
毕竟,官道虽然平坦顺畅,却也是离村镇县城最近的地方,故而流民们闹腾得也最为凶狠。
因此众人一路走来,都是绕路走的山间小道,虽然路段长了点却果真安全许多。
然而,短短两月。
即便众人从一日两餐锐减至一日一餐,乃至最后在漫山遍野疯狂挖掘草根树皮果腹,大家也依旧难逃断粮的厄运。
实际上,平安村的村民们单从外貌来看,已然和那些流民毫无二致。
一个个皆如行尸走肉般,形容枯槁,衣衫褴褛,脏臭难闻,目光空洞呆滞,蓬头垢面,手指上沾满了泥土与灰尘,行走起来仿若风烛残年。
而曾经他们哪怕是咬紧牙关,都要想方设法携带的家当,如今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仅剩下个别村民背上,还背着口锈迹斑斑的铁制小锅,又或是手中紧攥着把锄头、菜刀等无一例外的,都是些被朝廷严格管控的铁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