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粉色衣服,内衬用绢细的文字,记录着大量密密麻麻、如同蝌蚪般的小字。
这衣服是吴家的彩礼,李伯阳自己默认的补偿。
两家都是开武馆的武者世家,送这么一个特殊的“彩礼”倒也说的过去。
上面的内容李伯阳仔细研究过,是一部功法。名为《河上养元功》。
其记载的内容相当详细。
不但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经络运行的线路,还有许多繁琐深奥的口诀,以及更多的注解、遇到各种障碍的详细解法,修炼有成后的效果、威能描述等等等等……
可谓详细至极。可惜字体太小了,初看之下仿佛一团乱麻,哪怕凑得极尽,就快贴到脸上,这些字看起来也相当费劲,“这么小,你当是写小抄呢。”
哪怕从小被父母强压着学习经络知识,自问有些武道底子,李伯阳也能拍着胸脯说:他只看得懂其中三分之一的内容,还是连蒙带猜。
这几天倒是试着练了一下,没练出什么气感或者成果,反倒由于没有足够的食物补充,让他更饿了。
所有的念头抛在脑后,握着铜钱,李伯阳重新走回街头。
此时顶多也辰时,又名“早食”,正是吃早饭的时间,然而刺目的阳光挥洒而下,却让只穿了单衣的李伯阳感到浑身一阵燥热。
毕竟正值夏季,九月暑气还没消退,视野中肉眼可见的热浪从地面滚滚而上。
才一会儿的功夫,街道上青石铺就的地砖已经被烤得发烫,估计敲个鸡蛋在地上都能熟。
“公子,干吃煎饼噎得慌,要不要再来杯豆浆。”小贩极力推销。
“不要,我自己就是产豆浆的。”
李伯阳要了两张煎饼,花光了钱,只吃一张,另一张用牛皮纸小心的裹好。
又重新把自己缩在了屋檐下面,视线望着街道寻找目标。
说实话,白天作案不容易得手,加上天公不作美,大街上连个人影子都见不到。
但他现在没别的事情可做。
关于吴家人的事有可能的目击证人,李伯阳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印象中能找的人,都已经通通骚扰了一遍。
想到那些人的神情,少年狠狠地咀嚼了一口煎饼,像是从某人身上咬下了一块肉:“该死的狗县官,我明明就是无辜的!”
他当然清楚对方为什么要把屎盆子扣在自己身上,不是真糊涂,当然是为了吴家的产业。
吴家人丁不旺,上下死的干干净净,连一个苦主和继承人都没有。
因此,不管自己被不被抓住,这个黑锅都得由“失踪的李家小姐”来背。
也因如此李伯阳没有想过躲得那么辛苦,不如主动走出去,吃几天公家的牢饭,等待还他一个公道。
因为担心县官会不分青红皂白来个“先斩后奏”,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让人放心的,永远也不会翻供。
“听说了吗?继吴家之后,南城的皮家,今天早些时候,也被人发现给灭了族了。”
“皮家上到老人,下到孩童,包括鸡犬,无一例外,全都被杀死,作案手法如出一辙,给人脑袋开瓢,挖空了脑髓,死状那叫一个惨呐!”
“啊?!虽然我也讨厌这些大家族欺横霸市,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的作案,也太嚣张了吧。”
“其实我比较好奇,这些大家族人员众多,住宅又建在人口稠密处,凶手是怎么做到不惊动任何的外人,以及感应灵敏的家畜犬只,不留一个活口的?”
正在吃煎饼的李伯阳微微一愣,随即目光锁定正从面前经过的一对穿着绫罗的美妇,“胸好大……我呸!这两人在说什么?皮家也被灭族了?”
两人一人持折扇一人持团扇,遮着嘴小声的议论,但逃不过少年武者的敏锐听觉。
李伯阳面色微沉,皮家是不输于吴家的大家族,族内同样有筑基修士。
最重要的一点,皮家家眷众多,且旁支、主脉之间同屋,住宅的规模比吴家还要大三分之二。
这件事处处透着不寻常,作为县城里唯三的大家族。
如果吴、皮两家遭遇的这古怪事情继续发生,县衙以及仅存的那个家族绝对会坐不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诡异?”
这个世界有诡异李伯阳是知道的,如今的修行体系也建立在诡异上面。有一些诡异,甚至能够帮助凡人入道。
但是同样的,作为人族的大敌,人族修士针对诡异的各种防备、反制、以及侦测手段从未断绝过。
立足之地,更是重中之重,铺设有大量的手段,确保对诡异“零容忍”。
正是清楚这一点,如果真是诡异,反倒不会犯下这样可怕的案件。
除非是那种实力恐怖的大诡,但对方又怎么会不直接屠城?
所以,实际李伯阳更倾向于有某个实力强大的邪修或者是邪修团伙,利用诡异作为幌子,正在进行某种残忍的仪式。
李伯阳一边把手指伸到嘴边,伸出粉色的舌头舔舐着指肚。
细细思索,只感觉细思极恐,胸中生出无尽的寒意。
到底真相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