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个并在一起、得有数米长的架子,只在最靠近外面的边沿,放着几部用线反复封装的书册。
和其他几个满满当当的书架子比起来,显得非常的单薄。
这让李伯阳感到违和。
不过不想可知,书名上带着“诡”,多半是记录和诡异相关的事件。
当即走了过去,将蜡烛用滴落的烛蜡粘在架子上。
借着摇曳的火光查阅起来。
开篇,也是日期最近的一篇,记录的内容如下:(以下为文言文翻译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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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十五年四月癸酉朔丙辰:府衙得到更夫以及附近居民报案,本县东大街胭脂坊最大青\/楼‘锦绣里’。”
“经衙差探查,所有老\/鸨、龟\/公、账房、接待和引座员、以及客人。被楼内娼\/妓、娈\/童一起动手,于一晚的时间内撕扯下人皮,挂于锦绣里最高一处阁楼顶端、用脊椎骨不借助任何已知方式拼接而成的、布满人牙齿咬痕的旗杆上迎风飞扬。”
“青\/楼无金银失窃,包括行凶者的财物、衣物都没被动过。这些死者的血肉、内脏等器官,以及行凶的娼\/妓、娈\/童皆下落不明,至今未被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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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到下一页:
“廿十二年四月丙戌朔丁亥:大风吹毁县城西方数百栋房屋,刮飞屋檐砖墙以及人畜全部不知所踪。而在原地留下数千个坑洞,深达数丈,里面蜷缩着一种从未见过的诡物。”
“当活人靠近,感受到人气,此诡立即行动起来,它的形状像小狗,但发出的声音却像小猪。”
“这些诡异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弹跳力却很惊人,能精准跳上人的头颅,吐出尺长的对生舌头,钻穿人的双目吸食脑髓,唯有筑基修士体表法力护盾,能够勉强抵挡。”
“幸而当时有镇魔司强者路过,荡平诡灾,据其所言,这种诡物乃是由一种名叫‘媪’,也叫‘糟弗’的生物异化而来。没有异化前隐藏在地下,以吃死人的脑子为生。”
“这些诡异打散后,寄托物拼凑出了一棵完整的柏树。只是不知其何时潜伏入县城中的,又为何能在诡阵完好的情况下避开侦测完成异化,原因至今成迷。”
第三页:
“廿九年四月丁卯壬申:县内许多人出现枯朽病,身体肌肉萎缩,此外无论男女,得病者从下\/体开始溃烂,像是有无形力气挤压身体,从溃烂处不断榨取挤出浓血绿浆。”
“起初人还能够行动,以为是花柳杨梅病,羞于人口,然而随着问诊者越来越多,医馆大夫们察觉到不对,报告官府,统计全县,受灾人数已达近八百人。”
“随着病情加重,单独隔离的受害者们,身体枯朽的越发厉害,手腿直接萎缩脱落,已经腐烂得如同是一截烂木桩,偏偏意志清醒,不断发出呻吟,直至死亡。”
“群医束手无策,甚至不能查明其传染形式,哪怕请来城内的资历最老的老大夫也无能为力。镇魔司前来也同样查不出原因。在取样的过程中,本吏也不幸中招。”
“幸而在三周以后,感染不再蔓延,但感染者不见好转。”
“直到又过去三日,县城上空雷雨震暴,连下三天三夜大雨,城内排水系统淤堵不堪。”
“那些之前被冲洗下去的绿色脓液,居然又反水上来,并且悬浮升空,最终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条爪角俨然、擎云而上的惨绿怪龙。”
“待龙飞入云中不见,所有仅存的枯朽病人快速暴毙。县吏邢寰绝笔。”
第四页:
“廿六年四月庚午甲巳:本县盐湖,盐工在湖里打捞更高品质的盐岩块时,有盐工李狗蛋在岩块中敲出一条小龙。”
“约莫手掌大,头上长有角,身上有麟片和爪子,但身体已经干枯,也不被湖水打湿。”
“不过知道此物有异,李狗蛋将其暗中藏好,趁着轮班换岗,随制好的盐一起送入县中,被一典当行‘嫡青阁’压价收售珍藏。”
“之后数日无事,直到一日夜间,掌柜与店伙计盘点货物时莫名发怒,发生口角,随后抄起身旁算盘不断砸其头颅,致使伙计当场死亡。”
“血液飞溅,其中一些溅落在摆满桌上的货品上,龙尸正是其一,这条小龙尸身立即变得充盈,居然活了过来。”
“它遨游于离地三尺(约一米)高的地方,所过之处,只要三丈(约十米)范围内有任何的活物闯入,体内的盐分都会被凭空摄走。”
“一晚过去,三分之一的县城人口严重脱水后器官衰竭而亡。”
继续往后翻:
“……有群诡,或化女子或化猫犬等形,初昏即见,被抓伤者则出黄水,不消三日即死,无药石可医,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县令设陷阱,抓阄选人,以人为饵诱其入内,以诡阵‘燃火击铜铁阵’轰之,将其灭绝……”
“……县内诡作,每夜见有物如狼,扛人越墙轻若无物,数量之多难以计数,民惊,逐之忽隐忽现,直至镇魔司平定方息……”
书册不多,但没想到几乎每一页记载的内容,都是数百条血淋淋的鲜活生命。
这样子一看,李伯阳感觉手中不算太厚的册子,顿时就变得沉甸甸的了。
这县志的字里行间,全透着对于凡人面对诡异的无奈,沾到就几乎必死。
李伯阳良久不语,心道:“好家伙,这个县城诡异作乱还成了传统了。”
这座县城里似乎从未发生过小诡灾(也有可能没被记录,但可能性不大)。
不爆发则已,一爆发,差不多每隔三年就要来一场大规模的、至少波及数百人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