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州城的百姓早上醒来发现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风,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这将又是美好的一天。怀着好心情走出家门,他们发现城内一下子热闹起来了:各个城门不断有公车驶入城内,驶向洪州城的驿馆,公车上下来的是洪州各个地方的士子,驿馆负责接待的官吏脚不沾地接待这些士子。洪州士子见到相熟的人连忙打招呼问好,不相熟的士子通过其他士子也慢慢熟络起来,更有士子三五成群高谈阔论,交相切磋诗文词话……一时间,驿馆成了洪州城最热闹地方。“这是在干什么?怎么来着这么多读书人?”路人甲用肩膀头轻轻撞了一下身边人。“不知道呀!这几天没听说官府有什么大活动。就知道换了个大都督。前两天刚上任,是什么王,哦!对了,朝廷亲王,原来的大都督悄没声地走了。”路人乙也是疑惑。没听到风声,也没看到官府公文。“这个事儿我知道,那个亲王大都督要举行文会宴,说什么年底要上报朝廷什么的。”路人丙插嘴说道。“你咋知道的?”路人丁问道。“机缘巧合。昨天我路过马参军身边的时候听他和部下这样说的。”路人丙得意洋洋说道。“是吗?是吗?还听到了什么?”周围的人听他这么说都为了上来,满眼都是渴望的神色。“这个嘛,还是有的……”路人丙看看周围的人,自己成了这一撮人的中心,心下的得意更是溢于言表。……傍晚,洪州城官方在廖氏酒楼设宴招待众士子,酒菜上桌了,入席的士子们无一人动筷子,一众士子齐刷刷地坐着。尽管眼前的饭菜香气扑鼻,样式精美;上好的猴儿酒让人垂涎欲滴,但是众多士子还是忍住了不去动筷子。下午,负责招待的官吏告知士子们晚上的宴会在廖氏酒楼召开时,就有人开始提出他们的疑虑,往年的士子宴会都是在洪州城最大的酒楼——望月楼举行,今年在僚人的酒楼举行,两者相对比,廖氏酒楼的没有望月楼有名。接着有人接话,廖氏酒楼的装修粗鄙不堪,经常光顾的人都是些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奔走于坊市的下九流、甚至于下田劳作的泥腿子,现在放弃精致典雅的望月楼不用,用廖氏酒楼,跟下九流为在一座酒楼里用餐,这哪里是招待士子们,糟践他们。旁边有人继续说话,僚人是山上人,跟山下的人历来不对付,不是一个族群,非我族人其心必异。还有人说廖氏酒楼的大管事是蛊王大尊的弟子,擅长下蛊,会不会在酒菜里面下蛊,控制他们。此言一出,所有的士子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蛊王大尊的傀儡蛊在江南道可是闻风丧胆的存在,中了只能任人摆布到死,想想其中的利害关系,谁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虽然士子们知道廖氏酒楼没有像有的人说的那样破烂,但是都被他们人为忽视。虽然他们害怕蛊王大尊,但是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李元婴和卢承庆,这两人可是洪州城的父母官,他们只好出现在廖氏酒楼。酒肴上桌后,眼前扑鼻的酒菜让他们禁不住食指大动,只是想到里面可能有蛊所有人都忍住了。一时间几十桌的士子无一人说话,无人动筷子,整个廖氏酒楼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酒楼后面,廖兰和廖浪阴沉着脸坐着。今晚李元婴把士子宴会安排廖氏酒楼,早早地给廖浪放假,让他回来帮廖兰打理酒宴。前面酒楼发生的一切早就有人报告人廖兰了,廖兰派人去打听事情的起因。很快知道始末原由。原来是望月楼的少管事,士子罗新从中捣鬼,散布恐怖谣言,跟罗新要好的几个士子在一旁推波助澜,制造恐怖舆论。廖浪听了是怒火中烧,拎起兵器就要出去教训罗新几个士子。廖兰喝止住了廖浪,说:“你出去打了罗新他们几个士子简单,可是就给了外面士子们离开酒楼的借口,他们离开破坏官府正常的士子宴会。这样一来明天的文会宴可就举行不下去了,别冲动。”“那就这样放过这几个家伙?好不甘心!”廖浪闻言也是气馁,知道不可谓,重重地将兵器扔在一旁。眼见滕王李元婴上任,对僚人照顾有加,仅仅这两天廖氏商行的茶叶销售一空,其他生意都走上正道,廖氏商行的生意有了重大改观,接到士子宴会,廖兰和廖浪还是激动了一番:士子宴在廖氏商行举行最大的好处不是收益,是官方对他们僚人的认可,是洪州城人对僚人的态度,为此廖兰不惜重金聘请洪州城饮膳师韦唯为主厨,按照风靡江南的菜品置办的酒宴,这样一来廖氏酒楼不但没有赚多少银两,反而贴进去不少。本想着宴会宾主尽欢,廖氏赢得声誉,官府与僚人双赢。没想到罗新从中作梗,弄成这样的局面,廖氏酒楼骑虎难下,真让人恼火。再有就是罗新代表的是罗家的态度,僚人不惧怕他们,但是廖兰也不敢等闲视之。“不甘心能咋地?不甘心宴会还得进行呀!这个事情我来处理,你别出去了!”廖兰知道弟弟的脾气,恐怕一言不合就会出手打人。她心中也是十分恼火,压压心中的火气,劝慰道。廖浪闻言也只能作罢。廖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招招手叫来几个伙计,低声吩咐了几句。伙计听从吩咐去准备了。她则掀起帘子来到酒楼大厅,袅袅婷婷来到大厅中央,未言先笑:“各位才子,洪州的各位大才子,欢迎洪州的才子们到廖氏酒楼宴饮。为了感谢大都督滕王殿下和卢长史的信任,廖氏酒楼特此拿出十坛极品猴儿酒,与君共饮,预祝各位前程似锦。”这个时候,廖氏酒楼的伙计们托着酒坛走出来,他们分散站在士子中间,拍碎封坛泥土,揭去封堵,猴儿酒的特有香气瞬间充满整个酒楼,那香气浓厚醇香,绵绵不断,士子中好酒的人顿时觉得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忍不住咋舌,口中生津,等酒楼的伙计们给他倒上酒,他们的眼睛盯着酒碗挪不开眼了,有几个酒鬼的手当下就哆哆嗦嗦伸向酒碗,要去喝酒。这一切廖兰看在眼中,心头不禁一阵暗笑,好酒之人鲜有人能够抵制住极品猴儿酒的诱惑。“嘿嘿嘿,酒是好酒,就是怕酒中有蛊。”罗新阴测测的声音又在此时响起。这一下罗新的话就如一盆冷水泼在酒鬼头上,瞬间惊醒,吞咽着口水收回伸出去的手,眼中满是不舍。“罗七郎这是何意?你说这酒中有蛊?你看见有人下蛊了?”廖兰闻言俏脸顿时撂了下来,一溜残影闪过,闪现在罗新跟前,目不转睛盯着罗新。“洪州城谁不知道你蛊教圣女!”罗新眼光躲闪,不敢直视廖兰,嘴上依然是不饶人。“那好,你说酒中有蛊,我当着众人的面喝给你看!”蓼蓝闻言不怒反笑,端起他眼前的酒碗一饮而尽。士子中不乏文武双全的人,见廖兰的这一手就知她身手不凡,又见其饮酒的豪爽劲儿,有人忍不住喝彩。在场的士子都是变了脸色,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娘子武功不简单,突然又想到她是蛊王大尊的弟子,虽说她是僚人,在江湖上地位自然是不凡,一时间所有的士子脸变得有些精彩。“你下的蛊,你能控制过蛊,喝了当然没事儿。”罗新这时眯缝起了,继续阴测测地说。罗新吃定廖兰不敢当众出手,另外就是,洪州世家子弟骨子里的傲娇让他看不起僚人,认为他们是山野流民,怎么能跟他罗家比?再加上这次廖氏酒楼抢了望月楼的生意,罗家人暗示他故意找茬,他才如此肆无忌惮。“你……”廖兰一时气结。她不是没想到罗新会有此一说,只是她觉得洪州士子总要卖李元婴一个面子,怎么说李元婴是李唐王朝的亲王,洪州地界的一把1手,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在洪州城把事儿做绝了,不曾想罗新还真的把事情做绝了。“你是蛊王大尊的弟子,是圣女,下蛊的本事儿出神入化,说不定你这一走一过,给这路的士子又下了新的蛊。”罗新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加大剂量。罗新的话让一些士子脸色大变,廖兰从刚出现,到在大厅里面一走一过,她的美貌就惊艳全场,已经不少人开始想入非非,听闻罗新如此说话,精虫上头的他们瞬间意识到这位小娘子是带刺的玫瑰,想一亲芳泽,也得防着弄伤自己。士子中的明眼人看得出是罗新在闹事儿,同时他们也乐得看美人难堪,知道廖兰这种美女不是他们轻易能得到的,索性旁观她出糗,坐在那里乐呵呵地看着场中表演。“滕王殿下和卢长史设宴招待洪州士子,为洪州士子谋取前程,你们罗家派你来破坏今晚的宴会,看来你们罗家自认为比滕王殿下这个大都督大,比范阳卢家大。”廖兰不禁想起洪州八大世家以往欺负僚人的种种,阴沉着脸沉声说道。廖兰出场的时候就拿李元婴和卢承庆提醒过在场的人,希望他们能有所忌惮,做人做事儿不要太过火,这个罗新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她不介意当中加一把火,把罗家从洪州城单独剔出来,将其放在官府与其他人的对立面。“谁不知道你跟李元婴沆瀣一气,他摘了你的面巾,你让他睡了。你俩狼狈为奸,酒中下蛊对付洪州士子,让士子们听从你们的话。”罗新恼羞成怒,站起来对着廖兰大骂。“廖氏酒楼卖酒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可见过洪州城喝了猴儿酒的人中蛊?可曾听说有人中蛊?难道就因为我是蛊王大尊的弟子你就如此怀疑?你既然说我下蛊,我不下蛊反而对不起你罗新,对不起你们罗家。”廖兰闻言怒极而笑,抬手轻弹罗新的肩膀。罗新一愣,不敢相信廖兰真的对他对手了,念头刚刚想到此,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一头栽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