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冲的双手攥了攥,手心里一层虚汗,心跳的厉害,总觉得哪里都不对。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定了定神,起身往楼下走去。
***
李冲仰头喝酒,啤酒是不辣的,就那么一线顺着喉咙浇下去了。喝得太猛,酒到胃里之后,酒气立刻上涌。
夜半被噩梦惊醒,李冲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忽然咯噔一声响,他蓦地睁开眼,喝下去的那瓶啤酒,都化作了冷汗,顺着他全身的毛孔涔涔而出。
是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李漪神采飞扬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漪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么晚了还会在客厅看到李冲,她的笑容在脸上僵了几秒钟。
李冲斜乜了她一眼,冷笑道:
“难怪人家都说,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再怎么说,你跟黄子谦也是差一点儿就迈进婚姻大门的,他被人给杀了,你不但没有一丁点儿的伤心,反而越玩越嗨皮。我一直以为,在这个家里,浪到三更半夜才回家是我的专利呢,闹了半天,你这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说着,李冲啧啧啧地感叹着,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可惜啊!可惜老李不在家,看不到他的宝贝女儿出息成什么样了。”
“你居然好意思跟我提黄子谦?” 李漪眼皮一掀,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打根儿上起,这个渣男就是你们硬要塞给我的。再说了,就是那些偶像剧里你侬我侬,用刀劈都劈不开的情人,一个死了,也没见另一个不活了跟着去的。再说了——”
李漪顿了一下,狠狠给了李冲一记白眼,语气里满是讽刺和不屑:
“你和黄子谦平时狼狈为奸,好的跟连体婴似的,他死了,你还不是该喝酒喝酒,该玩女人玩女人吗?”
李冲不屑地冷笑出声:
“我妹妹还真是伶牙俐齿。”他不怒反笑,双目微微眯起,眉头微蹙,像是担忧,又像是厌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半夜三更才回来,是又跟那个姓金的穷鬼搞到一起去了吧。”
“你管不着!”李漪的语气里,已经明显起了急。
她不想再跟李冲斗嘴,抬腿就想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去。
李冲又打开一瓶啤酒,他连步子都懒得挪,站在原地仰头喝了一大口,懒洋洋地朝正在上楼梯的李漪说:
“别说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提醒过你,你和那个姓金的穷鬼,玩玩,开开心,也就算了。你可千万别当真,你和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都不用我从中破坏,老李那关你就过不去。像我们这样的人家,结婚得讲究门当户对。老李跟我说过,咱们家香喷喷的一块好羊肉,凭什么要喂到狗嘴里去。所以,就算没有了黄子谦,也会有张子谦,王子谦,赵子谦的。”
“你还是操好你自己的心吧。”李漪停在原地,冷冷地回了一句,“我要是你,我就会赶紧想想,等警察找上门来的时候该怎么应付。你和黄子谦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你别以为他死了,就不会被翻出来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还是自己当心点儿吧。”
说完,她噔噔噔几步,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很快,李冲就听到了楼上传来的,房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
这声音没来由地让他怔愣一会儿: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的嘴唇翕动着,喃喃地重复。
李冲的脑子里忽地闪过了那三张灰白的脸,那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紫色淤痕。
噩梦中的恐怖余味,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四下蔓延着散开,他不觉打了个寒噤,两条胳膊上都泛起了细小的颤栗。
几个小时之后,顾屿凌和孟明带队,将李冲带回了滨城重案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