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兵荒马乱,人命如草芥的世道,居然还有人能够吃胖,着实是不容易啊,现在的北方地界,路边时常有饿死或是冻死的人,尸骨都不曾有人掩埋,只能为野狗啃食或是慢慢腐烂,相比于他们,三位的日子当真是滋润的紧呢。”
这番话说的,着实是让三人心中无可奈何。
其实这滋润的日子,并不是他们想过的啊。
三位家公的年纪都不大,且起步都比一般人要高,他们哪个也不想贪图安逸的日子,都渴望能够干出一番事业来。
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话却不能这么说。
吴懿拱手道:“我等能有今日,全赖刘荆州与府君父子庇佑,我三人时常感慨府君恩德,并思之以报,只可惜并无机会。”
“倒也不是没有,眼下就是一个天赐良机。”刘琦微笑着起身,问三人道:“三位将军的家眷族人皆在益州,独身一人在荆州,怕也是常怀思念之情……三位,颇思蜀否?”
还不等雷遇和吴堀回话,便见吴懿急忙道:“此间乐,不思蜀也。”
“不思?”
“不思!”
“当真不思?”
“当真不思!”
刘琦长叹口气,道:“既如此,那就罢了,我此番奉命入蜀办事,本想以三位为向导共同去益州的,也算是全了三位的思乡之情……但既然你们皆不思蜀,罢了!那三位便继续在襄阳过你们的好日子吧。”
这话一说出来,雷遇直接急了。
他狠狠地剜了吴懿一眼,然后慌张道:“回府君,我等家眷族人,不论老少,具在蜀地,我三人身为族长,却久在襄阳而不能得回益州,族中之人在蜀中受何样待遇,我等皆无所闻,每日过的是心急如焚,焉能不思蜀也!”
吴堀亦是忙道:“肯定府君大发善心,带我等一同去吧!”
刘琦转头看向吴懿。
吴懿急忙改口:“适才乃是恐府君见疑,故虚言之,还请府君莫要与某一般见识。”
刘琦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既然公等皆应诺为我之向导,好,那回头我便禀明严君,请他亲自拜三位为我军中的别部司马,统一归于刘某人麾下听侯调用,待入蜀之时,三位便可顺理成章的随军而行了。”
三人一听刘琦要让他们三个人当荆州军中的别部司马,同时吓得脸色煞白。
让刘表委任他们三个军职?
当个无声无息的向导,倒也是无伤大雅,可若是他们三个被刘表委任了军职,那回头传到益州那面,被刘焉知道了,岂非坐实了他们三个叛变的证据?
想到这,便见三人额头上的汗珠如水般的流下。
那益州之中,可是还有他们的家眷和族人在呢!
吴懿急忙道:“我等愿意为府君做去往益州的向导,但这军职……就大可不必委任了吧?”
雷遇亦道:“不错,我等自打来到荆州,从未建过尺寸之功,骤然得了这般高阶军职,怕是难以服众!似此大为不妥,还请府君收回成命。”
刘琦微笑道:“此乃是我父子一片厚意,三位就不要过于推辞了。”
三人彼此互相看看,还是一起拱手推辞道:“府君,我等寸功未立,着实是担待不起啊。”
眼见三人一个劲的推辞,刘琦脸上的笑容不由消失了。
他突然开口,冷道:“三位不肯接受我父子的委任,怕是另存了心思……还想为刘君郎尽忠不成?”
吴懿忙道:“不敢,不敢!我等万万不敢啊!”
刘琦从桌案上拿起了一卷简牍,慢慢展开,看着上面的内容,不再瞧他们三个。
“三位,做人需得一心一意,心猿意马,朝秦暮楚之人,最终都难免会有好下场的,还请你们仔细思量。”
雷遇急了:“府君,我等并无此意啊。”
刘琦头也不抬地道:“你们是什么意思我不管,但我眼下只给你们一夜的时间考虑,若是愿意,明日便来我府中领军令,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明日你们也不用来,再往后也不用来了,吃喝用度我一概也不会少你们,你们今后就在襄阳城了却残生吧。”
一直未曾开口的吴堀忙道:“府君,我等家眷族人皆在益州,若是让刘君郎知晓我等在公麾下供职,只怕我家眷族人尽为刘君郎所害……”
“你们的家眷族人,我自有办法保他们周全,但前提是你们得答应我的条件。”
“敢问府君,打算用何方法……”
“你们得先答应了我才行。”刘琦的眼皮抬头不抬一下。
然后,便见他一挥手,冲着厅外喊道:“来人啊,送客!”
话音落时,便见当班的许郸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他冲着三人一摆手,道:“三位,请吧!”
上一次这些益州降将在见到典韦的时候,就已经惊其为天人了,如今见了许郸,亦是惊骇莫名。
许郸的身材高大,几乎不再典韦之下,观其外貌,亦是勇力之士。
刘府君麾下如何竟这般多的勇武之士?
面对许郸,本来就是没什么精气神的三个人,一下子就更没了气势,他们只能无可奈何的随他走了出去。
许郸将三人送出府后,三个人如同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站在府邸门前,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少时,却见吴堀问二人道:“二位,咱们答应还是不答应?”
吴懿凄惨一笑,叹道:“事到如今,咱们还有能够选择的余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