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荀谌收拾了行囊,就准备返回邺城,但是刚刚才走到辕门口,就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是他的老乡郭图。
“公则。”
“友若。”郭图笑呵呵的向他见礼:“这是要走了?”
荀谌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谌受大将军之命,返回河北与审正南一起督办粮秣, 事不宜迟,还需即日起行。”
郭图有些犹豫道:“友若有大事要办,郭某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拦你,只是有一个老朋友,非得要友若亲自送别一下才是,大家都是同僚, 有些事咱们大面上还需过得去……耽误你一小会, 友若勿要见怪。”
“这个……”荀谌闻言有些犹豫。
却见郭图无奈地道:“是大将军要求的,你别让我为难。”
荀谌听到这, 皱了皱眉头。
但他还是随着郭图向营内走去。
他们两个人一起来到了一处帐篷。
帐篷的外面已经挂好了白绸,同时做好了引魂幡,一众袁军谋臣和武将都在帐外矗立,向里面观望。
“让一让,让一让。”郭图对着前面的人群喊道,同时拉着荀谌进入到了帐篷的最里面。
进了帐篷里面后,荀谌顿时如遭雷击,目瞪口呆。
帐内摆着一口棺木,当中躺着一具面色灰暗的尸体,而尸体和棺木的正前方,已经设好了一个简易的灵堂……包括牌位。
是田丰。
在看到死去的田丰的一刹那,荀谌藏在双袖中的手便开始不停的打起了哆嗦。
而他的耳旁,却有郭图慢悠悠地声音响起:“唉,元皓昨夜突发恶疾, 救治不及,因此辞世……这事儿, 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从今往后,河北失了栋梁,大将军折一臂膀啊!”
说到这,郭图还轻轻地抽噎了两下,伸手擦了擦眼睛。
荀谌脸上的肌肉僵硬,只是木讷的望着田丰那种僵硬晦暗的脸……
这个人此刻已经是死气沉沉,无有生气,可是在昨天,他还亲口告诉自己:“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郭图一边摇头,一边感慨道:“人生一世,太过短暂,生时一切皆如过眼云烟……死后一切皆归尘土,我虽然知道人固有一死,但还是觉得,这人还是活着好啊,活着可是真好。”
荀谌没有回答他。
郭图见荀谌不答,也不在意,两人一起祭拜了田丰,随后郭图就将荀谌从帐篷内带了出来。
“大将军说了,田先生乃是河北栋梁,他如今去了,咱们这些人身为同僚,说什么都得来送他一程,所以我方才才在辕门拦你,友若莫要见怪。”
荀谌听到这里,心不由的狂跳。
他深深地望了郭图一眼,道:“是你向大将军告发的?”
“什么?”郭图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
荀谌摇了摇头,道:“无事。”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灵帐。
待走出灵帐之后,荀谌站住了脚,转头望向了帐篷,双手环抱于额头之前,长长地向着灵帐弯腰作揖。
“呵呵,人都死了,你还在这装什么相?”
一个声音响彻在荀谌身后,将他吓了一跳。
荀谌转头看去,瞧见的是沮授。
“沮公,我?”
“呵呵,别装了,营中如今都已经是传遍了,昨日你与田元皓私下聊了许久,随后就去往大将军的帅帐与大将军密探,愚夫都知道这中间是怎么回事,你如今还假惺惺的来祭奠,呵呵,你们颍川系人,各个面皮都这么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