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无人,院中却有细碎的说话声,温声细语的。最后一点傍晚的余晖落在窗棱间,是秋日独有的泛着几分凉意的柔软。
元戈掀了被子起身,才发现右手手腕上也缠了纱布,薄薄的两圈,腕间有些许凉意,应是上了药,衣裳也已经换了干净的,起身间扯到了脖子,生疼。她“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紧接着脚步声传来,宋闻渊撩了珠帘进来,“醒了?炉子上温了药,锅里热着粥,先喝点粥再吃药?”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还有些恍惚,元戈摸了摸脖子,轻声应着,“好。”
衣袖被人拽了拽,很轻,很小心,小孩子站在她床边,仰面看她,眼底紧张,勉强挤出了几分笑,问她,“姑姑醒了?”
小家伙怕是被吓到了。元戈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道,“嗯,姑姑只是有些困,睡了一觉,现在都好啦!”
小家伙攥得更紧了,明显是压根不相信这套说辞,却还是乖巧应着,“那姑姑一定是累极了,要好好休息。爹爹来过了,他说长辈们听说姑姑受了伤,都很担心,待姑姑痊愈了,记得回去吃个饭,报个平安。”他认真说话的时候咬字慢,温温软软的像个小白兔子。
元戈虽好奇这事传得实在有些太快了,不过想来集市上人来人往的,遇见几个熟人也是寻常事。遂点点头答应了,又提醒道,“好,若是长辈问起,你就说只是些小伤,几日就好了。”
“好。”卓卓应着,松开了攥着的衣袖,“那我去找拾音姐姐端药膳来。”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回头叮嘱宋闻渊,“姑姑就交给姑父好生照顾了。”
很是少年老成。
这是元戈第一次听他叫宋闻渊“姑父”,理了理被小家伙攥得皱巴巴的衣袖,含笑侧目,“趁我睡着,就叫小家伙收买了?”
“许是他觉得是我保护了你,对我心怀感激。”
“胡说,明明我是被你连累的!”元戈控诉,不然这满街的妇孺老幼,怎生就偏偏抓了自己,弄了这血淋淋的伤,她又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嘟囔,“这么一道口子,换药肯定很疼吧?”
别的女子此刻担心的只怕是会不会留疤,她担心的仍然是会不会疼。
想起之前给她包扎时那龇牙咧嘴叫着疼的模样……宋闻渊笑得温和,见她往外走,取了屏风上的披风,才道,“前几日会疼一些,后面就好多了。小家伙对你是真好,听说半道拐去的温家,愣是将他爹哭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整个温家估计都抖了三抖,温裴寂冲过来的时候,脸都是白的,我还没见过他这般失态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