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已经顾不得回答问题,他话多,墙体坍塌的时候他正扯着嗓子冲着这群毛手毛脚的下人发牢骚,是以直接吃了一嘴巴的灰尘,这会儿弯着腰苦着脸“呸呸”吐着口水。
炎火镇定,顶着一张敷了一层灰尘的脸,略一拱手,表情都没变,“少夫人,主子回来后就歇息了,只吩咐了咱们将新到的两棵桂花树种上。主子还说了,少夫人喜欢,紧着落枫轩这边种……只是,下人们手笨,一不小心,脱了手,树压塌了墙壁。请少夫人责罚。”
这意思就是,主子在睡觉,这事儿不仅跟他没关系,他还是念着少夫人您,这墙塌了除了咱们手笨,还有是为了让您闻着桂花香。
啧,这小子胆子倒不小。
元戈眉梢都不带挑一下就将炎火话里的意思揣摩了出来,抱着胳膊走到那片断壁残桓前转了圈,努努嘴,“下面压坏了我多少花花草草,从你的月钱里扣。还有,就两日,将这墙给我修好,否则……本小姐这阵子正好在自学医术,缺那么几个试药的,正好,从你开始……你们挨个轮流给我当一阵子试药的,如何?”
许承锦无奈摇头,果然,元大小姐不管到了哪里,都是这样折腾人的性子。
炎火讪讪笑着低声称是,指挥着同样战战兢兢的下人们继续干活去了,林木也吓到了,咳着咳着,猛地吞了口口水,顿时觉得吞了一嘴的灰尘——这婆娘终于承认了她自己是初学!而且还是自学!就这样还敢给主子开药?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我这个做大哥的,竟然还不知道浅浅何时学了医术……”笑声从门口来,轻裘缓带的男子,不管什么时候都噙着几分散漫雍容的笑意,“委实有几分不大称职了。”说话间,视线从许承锦身上掠过,轻描淡写的,却又意有所指的,许公子无端想起之前那段不甚愉快的谈话。
这位温家大哥,防他跟防贼似的。
“大哥?”元戈这才注意到温裴寂,“大哥怎么过来了?祭祖仪式准备得如何了?”
林木逃也似地溜了。
“差不多了,没什么要紧事需要我亲自操心了,是以今日专程给你送帖子来了。”温裴寂看她颈侧纱布已经取下,伤口处还有道不深不浅的疤痕,遂皱了皱眉头,“恢复地倒是不错,只这祛疤的药膏可有仔细涂着?”
小姑娘含笑点头,乖巧极了,“有呢,每日都涂,拾音都给我记着,差一刻钟都不成……这丫头最近絮絮叨叨地可烦了,跟个操心的老妈子似的……祖母呢?身子骨如何?本想去看看她,奈何总有些琐事缠身,就这般一日日蹉跎了。”起初是伤口尚未痊愈,怕老人家担心,后来又有这样那样的事情,不是给忙忘了,就是想起来的时候又觉得时间上不合适,老人家兴许都休息了。
于是就这样捱到了今日,脖子上的伤痕都快消失了,还没过去看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