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点怜香惜玉都没有的,将手中的金彧年直接丢给了炎火,一边低头擦手一边交代,“给送回金家去,顺便给老爷子提一嘴,说这小子给自己涨了个辈分,都跟温尚书称兄道弟了……”
温裴寂灌了他那么多酒,虽说没醉,但彼时在紫藤花架上的确有几分恍惚,那些哭笑亦算不得全然是做戏,这会儿冷风一吹酒醒了三分,便愈发心里头沉甸甸地不是滋味,自也想要别人也不是滋味些。这背后告状的事情,他干得心安理得——世上再多一个伤心人,甚好。
“回吗?”他问宋闻渊,“我去你那坐坐。”说完,两人走到近前,许承锦才发现宽袖之下交握的指尖,颇有些烦躁地扯了扯嘴角,矫情!有伤风化!
宋大人并不知道这位曾经的“救命恩人”此刻心事无处倾诉的郁卒,只点点头牵着人往外走,一边交代下人“同温尚书说一声,小婿和夫人先行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一边回头问许承锦,“许夫人那边闹得更厉害了?让你有家都不回……”
“她生不出小儿子来拴住我那风流老爹的心,加之我爹最近得了个新欢正蜜里调油让她有了危机感,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对着这两人,许承锦都懒得替自家那点丑事扯什么遮羞布,直截了当极了,“那夜将我堵在了许家,今早更是派了嬷嬷在我门口盯梢,倒也没什么用处,只烦得很……大抵是黔驴技穷,打定了主意要先搞个嫡长孙出来稳固她自个儿的位置。”
许家的事情,外人毕竟不好插手,宋闻渊能做的也只是给许承锦提供一个不被许家那些腌臜事打扰的落脚栖息之地罢了,至于各种滋味,他们无法感同身受,自也不好随意置喙。
“好……”
话音未落,许家下人跌跌撞撞冲到近前,噗通一声就跪了,“公子!公子您快回去看看吧,夫人服毒自尽了!大夫、大夫说可以准备后事了!”
秋风凛冽,仿佛一下子入了冬,刮得人肌肤都生疼。
许承锦整个人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一张脸上血色尽褪,垂在身侧的指尖哆嗦得厉害,声音也颤,小心翼翼地问着,“她……还、还活着吗?”
“嬷嬷发现地及时,还活着的……只是,大夫说夫人吃的是砒霜,怕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回夫人了,吩咐咱们把老爷和公子都叫回去,说是准备后事……”
声音哽咽到说不出话来,许承锦却是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回头看元戈,眼底慌乱又无助,“我……我有点喝多了,能不能请你陪我去看看她?”
这样脆弱的许承锦,元戈从未见过。
“好。”她闭了闭眼,一张脸上半分表情也无,“别担心,就算大罗金仙不来,来的是阎王爷,也带不走许夫人的。”